母亲的文化程度不高,为了照顾我们姐弟俩,又辞掉工作,失去了经济来源。因此,与父亲相比,她总说自己是个格调低的人。
儿时的我,也确实这么认为。
让母亲陪我上南京参加艺术考试是迫不得已的,因为父亲要上班。当母亲拎着家中古董般破旧的行李箱和我站在南京城里时,我觉得自己突兀得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妈,你不能买个新一点的箱子啊?”
“那不是花钱嘛,再说这箱子不是好好的?”说着,她还把那箱子拎得更紧了。这一举动顿时让我觉得整座城市的人都在看着我。
“可是……”
我终究没有说下去,害怕妈妈骂自己太虚荣。但我也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母亲太土,格调不高。
母亲总是这样扫兴。她总是把家中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在我和爸爸高兴地看着电视时,也能把我和爸爸赶出去,说要拖地。在爸爸拿了奖金,高兴地要请全家下馆子时,她会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吃了能挣钱、学习,我吃了却什么用都没有!”因此,爸爸总说妈妈目光短浅,太市侩。我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总之,在那个叛逆的青春期,母亲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格调低下的乡下妇女。
学艺术的同学,个个都打扮地花枝招展,很潮。当母亲穿者那件自认为很体面实则庸俗无比的外套站在考场外给我送考时,我觉得很丢脸。
“妈,你先到别的地方呆会吧,我可能会比较晚。”
“没事。妈等你。昨晚你在南艺考试,我借了另外一个送考家长的《扬子晚报》,两个小时一会儿就过去了。”
“什么,你借的?这会让别人笑话我们的。”
考试时,考官问我最感谢的人是谁,为了容易,我说了“母亲”。开始没感觉,后来自己便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出来时,外面正下着雨,蒙蒙细雨。母亲没有打伞,正焦急的注视着考场出口。
“妈,我明白了。”
母亲不是什么乡下人,也不是格调低下。她只是朴实无华,精打细算地经营着这个家。她的格调很高尚,高尚到可以捧起我们姐弟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