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成斑，像父亲的长须卷曲；
太阳金黄宛如金色的乌鸟，草原上腾跃；
“我是个牧羊人，
我有三只羊羔．”父亲自言自语，草原沉睡；
他谈起他
有三只羊羔
生命里的三次撞见黎明的陶醉
原始的
美好
孕生
金色的草原
他在这草原上牧有三只羊羔
“它们是不是老去了，
是不是和你一样
白了头发？”
“不是，不是
老去的
只是一只
两只年轻的
亡失了，从太阳的羊圈”
父亲无奈，他明白自己老了
草原的广阔容不得他去寻找丢失的羊羔
“它们会找到，
自己的方向”他又继续说；
我看见年老的羊一只
在我面前直视
我以及我的骨髓
我梦见年老的羊一只
在牧歌中直视
我以及我的内脏
我看见我自己
在草原上是
一只羊羔
站在羊圈外
远处是另一只
羊羔 哥哥
毛发纯白
没有回头
我梦见我自己
在草原上是
一只羊羔
站在羊圈外
羊圈里是另一只
年老的羊
毛发没有了
太阳的色彩
直直逼视着我以及我的骨髓
我的内脏
我的灵魂
我的命运
圈外是我的遥远的路途
圈里是归宿
草原上的命运的投影
父亲的三只羊羔
命运的三次捉弄
又或者，生命里的三次撞见黎明
一只眼眶凹陷
老去，夕阳沉落
一只背身远去
泪光锋利，刺痛
惟剩最后的一只
要去未去
站在一个原点
一个永远走不出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