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枫每次出手的最后一刀，总会很慢，慢得让人窒息，仿佛时间停止一般，然后，血一点一滴从刀锋滑落，没落的生命，最后的绚烂……
枫说，我喜欢这种感觉，人在最后的挣扎中绝望，其实，人最脆弱的是生命。
我记得枫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河边清洗自己的血刃，河水侵染成了莫名的红黑色，然后，枫开始唱歌，那种军队上战场时的战歌，很嘹亮很深沉……
我想我是从那时候起知道了杀手的孤独。
那天，漫山遍野，红叶纷飞，触目惊心。
二、
第二年的春天，江南的雨充斥着每一个可能到达的角落。
我听见枫的歌声交织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演变成了孤寂的乐章……
雨停的时候，枫走了，我听见那歌声晃晃悠悠地在天地间摇荡。
枫的故事就如此轻易地在我的记忆里，划上了句号，没有眼泪。
那一年，枫十九岁，杀了三十七个人……
很多时候我都会不经意地想起枫，那个在河边洗刀的少年，缓缓的流水，缓缓地抚慰他的痛苦。
那一年我十六岁……
三、
十九岁的时候，我杀了七个人。
七大门派的掌门人。
我出手的最后一剑总会很快，一剑封喉。我看见他们慢慢地倒下，风从发隙间飘过，我仿佛看见自己的背影，生命的脆弱。
我不知道，他们死的时候会不会痛苦……我只是觉得，这样才是完美。
四、
我记得，我第一次失手，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
一柄长枪贯穿了我的左肋骨，我可以感觉得到，我的血从枪尖缓缓滴落……很多年以后，我都从梦中莫名其妙地冻醒，然后听见满山谷的风到处弥漫。
伤我的人是，当时的武林盟主。
他没有杀我，我清楚地听到，他走的时候，喃喃地说着，莫一为……
五、
莫一为是我的师傅。
我一直觉得，我师傅是名侠客，而不是杀手。
我常常看到师傅披着长袍，一个人看日出日落。
六、
师傅死的那天，我仿佛又听见枫的歌声。
嘹亮，落叶漫山遍野……
我一直以为，师傅走得很安静。
因为，那一剑很快，一剑封喉。
七、
我哭的时候，再也没人听了。
寂寞的时候，我会对着满山落叶唱歌，然后，一个人看日出日落。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我还有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