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让我想到了《阿甘正传》。其实只是想到片头那枚白色的羽毛从天空中孤独地飘落;想到阿甘将它拾起,夹入书本,像随意捡拾微薄的生命。
没有依靠,没有牵挂的生命仿佛显得更加卑微。当羽毛承载着书本的重量,便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漂泊生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它想要的,但它却为此付出了自由的代价。
模糊地说《生命之轻》讲述了一个在乱世中寻找生活真谛,在生活中探索自我价值的故事。三个主人公托马斯、特蕾莎和萨比娜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精神世界。他们没有热血沸腾地规划未来,没有歇斯底里地抗争命运,他们的进与退,得与失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同命运的潮水一起浮浮沉沉。
我有些疑惑,怎样的世界才是他们要的乌托邦?是像羽毛一样在天空中任意飘摇,还是在书本的某一页中寂寞藏身。
书中如是说:“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想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
托马斯是这样。他是一名外科医生,在他的生命中处处充满偶然,他却从不相信。从邂逅特蕾莎,到离开布拉格,再到失去工作,最后隐居乡下,没有一次含有托马斯的主观意识。的确,在托马斯的生命中没有什么“es muss sein!(非如此不可)”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他还怀念从前毫无拘束的生活时,生活已经将他改变,让他成长,他收获了爱情,感受到道德、责任、理想压在自己肩头的重量。
而“在竹篮里顺着水流漂到托马斯床榻之岸”的特蕾莎在托马斯带领下,第一次逃离了嘲笑她的母亲和同样猥琐的乡下女人。从那以后,又逃离了托马斯一个人回到布拉格,逃离了一夜情的工程师家,在生命即将了结的山坡上也临阵脱逃,最后逃回了乡下。她太不自信了,常常裸体站在镜前,试图观望自己的灵魂;常常做可怕的怪梦,逃离现实的欺骗。逃离成为了一种现在进行时,一种侧击生活途径,一个旁观世态的过程。
萨比娜是个不羁的女子。作为托马斯的比较固定的情人,她从不依赖托马斯生活,她是个有思想的女画家,有点愤世嫉俗的意味。她爱托马斯做爱时的霸气,还幻想和他在画室的中央、观众的注视下肆无忌惮的交欢。她讨厌示威游行,不上教堂礼拜,害怕棺材将灵魂禁锢。于是她流浪到很多地方,画零乱却深邃的画,以潇洒的颠沛流离,贯彻她生命之旅的狂野。
我们常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在米兰昆德拉看来,一次生命是不算数的。当下的生存状态、作出的选择以及行为举止,只是无数种可能中的一种。我们无法判断也无法比较生命的正确性,一次生命就如同一张草稿。可是就算我们拥有了第二次生命,甚至第三次、第四次…依然无法比较。因为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们这次踏入的生命之河早不是从前那条了。书中提到“永恒轮回”,貌似将生命一直循环下去,我们就可以像期待两条平行线相交一样,期待生命被重新誊写的一天。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或许托马斯、特蕾莎和萨比娜并没有特别的追求,只是他们轻轻转动了视觉的方向,在面朝大海的瞬间,发现了天堂。
“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生命没有范本,只有去经历,无数的可能才会实现。是否要把每种可能都实践一遍,我想米兰昆德拉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宁静安详的村庄可以聆听牧歌;充满金色阳光的甲板可以晾晒灵魂;未知流浪的道路可以尝试冒险…乌托邦像是给予最强盛生命的厚重礼赞,小说的主人公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乌托邦,希望昆德拉能找到,也希望人人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