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洁白的云朵以优美的姿势大片大片地像我视野的尽头蔓延,我开始晕眩,似乎手心也开出像云一样洁白的花朵。我用力地握一握,再握一握,才发现那所有,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我曾经很热心地养过一种植物,我把她养在透明的玻璃瓶子里,用水延续她的生命。很多时候我都安静地在透明的玻璃瓶子外看着她在清澈的水中长出细小的根,在我的希望中萌芽,然后要在我的手心开出洁白的花朵,可以洁白得让我晕绚。我于是不停地给她换水,妈妈说我像是在养鱼。忽然她就开始腐烂,带着我的希望从根部开始彻底腐败,那尚为盛开的花朵已经开到荼靡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养过会开出洁白花朵的植物了。
记得很久以前,大概是某个春末夏初的午后。太阳暖暖地在我的眼瞳晶莹地迸散,一切都显得明媚动人。忽然我就看到了一个弃婴。他安静地躺在臭水沟的边上,身体完全裸露在潮湿的空气中以扭曲的方式僵硬。他的面容在早以失去了具体轮廓,只剩下不甘与绝望。他的周遭是以血盛开的花朵,红艳艳地刺进我的眼瞳。我睁大眼睛充满恐惧和难过,然后退后几步开始呕吐,并且难过地哭泣,却没有眼泪。
再后来,同样的地点,我再次看到一个弃婴。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是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我在那个冬天很夸张地穿起了很多厚厚的颜色灰暗的羊毛衫,在这个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当我站在弃婴的面前却冷得发抖。那几天下了很大的雨,臭水沟里堆积起了肮脏的带着腥味的雨水,他半浸泡在污水中,显得那样的孤单无助。一块突兀的大石头结束了他在污水中飘荡的时光。他只能静静地靠着石头接受污水的冲刷,却无力反抗。他会感到寒冷么?冰冷的水在冬季触碰到肌肤显得格外刺痛。忽然我笑了,他是怎么可能感觉这一切呢。他的知觉早就随停止跳动的心脏死亡了呀。
他近乎透明的小手依然洁白干净紧紧地握起拳头,那里面是否正盛开着一朵洁白的花朵呢?忽然我想到了自己,是否有那么一天,我的手心也开出洁白的花朵,我握着他们义无返顾地向天堂奔去呢?
写到这里,我看到那缸色彩斑斓的鱼儿安静地躺在浑浊的水中,用好看的弧度斜斜地靠着透明的玻璃鱼缸,睁大眼睛,透过玻璃缸望着外面颓靡却异常鲜艳的世界。它们从不哭泣,亦从为绝望。就算我因为忘记一星期没有给它们喂食,它们也只是安静地躺在透明的鱼缸。它们从不哭泣,亦从未绝望。我给它们换上了清澈的水,它们立即在水中摇摆着尾巴,如此欢快。我曾想过要给它们去温暖的名字,一如它们身上斑斓的色彩那样温暖。但只是想,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我把手探进清凉的水中,温柔地散开,鱼儿在我指见缠绕,用鲜丽的尾巴拍打我指间的肌肤,或者说是抚摩。所过之处盛开着洁白的花朵。我的手指不经意地蜷曲起来,将一条鱼儿覆盖在我手心,用我的手心将鱼儿覆盖,它会变成一朵洁白的花朵盛开在我的手心么?
鱼儿忽然变的凶猛起来,激烈地做着无济于事的反抗,激起清澈的浪花。它用自己的力量?I卫它的生命。它从不哭泣,亦从未绝望。我如此感动。我轻轻地将它放开,并抽离水面。五指见残留着透明的浪花,她们在手心汇聚,开出一朵无比洁白的花朵。
这一天,我握着洁白的花朵微笑着要义无返顾地活下去,坚强且快乐。只要我手心依然有那洁白的花朵,我就能满足且幸福。面带笑容地握着那属于我的洁白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