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平房里,和邻居小王叔叔家隔了一堵只有20厘米厚的墙,墙两侧种了两株同一品种的葡萄。
原本没什么,那一天我出去遛狗,碰到了小王叔叔的儿子乐乐,没想到他儿子一见狗就兴奋,又叫又跳。我们家那条该死的狗也发疯似的犴叫,然后趁我没注意,冲了过去。我心里一凉,意识到惹祸了,还好我反应快,猛扑过去,抓住了拖在地上的铁链,但我也伤得不轻。后来他父母知道了,抄了家伙奔到我们家要打狗,非说我们这条狗是疯狗。我们当然不同意。后来也不知怎地就吵起来了,于是我们两家产生了矛盾,从此以后不再来往。唉!
今年春夏季雨水充沛,阳光灿烂,葡萄们吸足了营养,发疯似的狂长,爬满了整个院子,窗框上、香椿树上,甚至连相隔几米的丝瓜藤上也挂满了一串串玻璃球大小的宵•绿色的葡萄。阳光透过这些水晶球,把里而的一根根经脉照得非常清楚,好像人的血管一样。难道葡萄是血肉之躯?
左等右盼,秋天终于来了,葡萄也成熟了,好像一串串小巧玲珑的绿水晶球。一天,我在葡萄树下闲看,突然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邻居家的一条粗壮的葡萄枝捅破了我们两家墙头上的纱网,硬是把甘甜的葡萄送到我们手里。这难道是自然天成的?这么密、这么牢的纱网我们用手撕,也得费点劲儿,何况是这么柔弱的葡萄枝?难道是小王叔叔故意塞给我们的?对!一定是了!一定是他们请我们原谅,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先送两串葡萄来,以表达自己的诚心。种种猜想涌上心头,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小王叔叔一家。“唉,真是的,其实他们一家也挺好的,真不该和他们怄气。”妈妈说,“对,下周就是中秋了,给他们送几盒月饼吧!”“好,顺便赔个不是。”我说。
第二天,父母买了月饼,敲开了隔壁家的大门,女主人一见我们又惊又喜,请我们进屋坐坐。父母坐下后立刻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主动赔了不是。女主人很激动,也向我们赔起了不是:“那天,我们不该怪你们,你看你儿子为了拉住狗都受伤了,我们却无动于衷。”“那是应该的,要是拉不住,受伤的就是你们家乐乐了。”“要不是我们家乐乐去吓你们家狗,他能让狗追半天吗?这孩子就是找打。”“我们也不该整天遛狗呀!”……四位家长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少顷,女主人端出来一盘带着水珠的葡萄,非要谢谢我们,说我们的葡萄好吃。
我说:“不是你们把葡萄枝送到我们家来的吗?”“你看呀!”女主人一指,我赶紧去看,哦!水落石出了!原来一直是这两棵葡萄树捣的鬼:我家的葡萄树也有一根葡萄枝强行冲破又密又牢的纱网,跑到这儿来了,并且留下了四串葡萄。一切都淸楚了,两家的家长都默然了。人自以为是世界上最聪明、最能说的生物。原来,两棵葡萄这么小的动作,就能把两家一年的矛盾都化解开。它俩才是当之无愧的神树,才是真正的和事佬呢。
周曰,父亲和小王叔叔一起把那堵墙给拆了,两棵葡萄树这才真正拥抱在了一起。中秋节时,父亲和小王叔叔痛痛快快地喝了两杯,母亲和王太太一起探讨美食,我则陪着乐乐玩电脑。两家人?不,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冬天,我们给葡萄修剪了枝条,又施足了肥,期待它们第二次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