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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梁镇内的梁松河畔两岸,靠南高山险峻,紧邻河北就是那条土公路,公路再靠北,又是陡峭的山峰突兀,除一条土公路穿行其间,在远处看,两山对峙,把一条不起眼的公路掩映在群山之中。这时正是五月天气,远远地看,它就像一根孤独的琴弦绷在原野上,任风雨和岁月弹拨。河水湍流不息,日夜流淌,清澈见底,常宝春坐在牛拉车横梁上可以看到河底的砂石。享受春夏之交暖风的吹拂,感到较为身心轻松。河的水底铺着一层美丽的卵石,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周围长着粗大的柳树,水在树中一直往下流,流到了村外,人们常常到河边洗衣服,像是八仙聚会——有说有笑。
常宝春的心思,并没有停留在这山山水水、树木花草之中,心里筹划着,等会儿到了宋梁镇三岔路口开百货的苟新明那儿,该怎样开口。
他在心里默念着台词:
“老苟,今天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要请你帮忙。”
不妥不妥,苟新明平时与常宝春的爹,兄弟相称。这样称呼显得不礼貌。苟新明听不顺耳,本来可以办拢的事,也许就这么句把话,给办砸啦。常宝春在心里盘算着、揣摩着,到底该怎样与百货老板苟新明能够套上近乎,把事情尽快的办好。
“苟大爹,宝春碰到了一件难事,其他人都无能为力,只有大爹您能帮我这个忙。”常宝春在心底这样设计着,左权衡,右思量。觉得这样甚好,一来以长辈相称,苟新明爱听;二来可以与苟新明拉近距离感,也许这样事情可以办落实。
“哎——求人的事,就是有些难。难啊,难啊,难于上青天。”常宝春自言自语地说。
想到这里,常宝春使劲一扬手中的牛鞭,“啪——啪——”几声脆响,那头大黄牯扬起四蹄,飞也似的奔跑。一会儿就来到了宋梁镇三岔路口百货店门口。
“吁——吁吁——”常宝春使唤着那头大黄牯,牛车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忙着解开缆绳,把黄牯鼻绳牢牢地拽在手中,拉到百货商店屋旁的一棵槐扬树跟前,系好牛绳。转过身来,走进百货商店屋内,只见苟新明戴着个老花眼镜,手里抱着一本《家庭与生活》杂志,津津有味地看着。
“苟大爹——”常宝春走上前去,向苟新明请教着。
苟新明听有人在喊他,把老花镜往鼻梁下推了推,斜眼看了看。
“常春,你怎么来了?”
“宝春,眼前碰到了一件难事,其他人都无能为力,只有大爹您能帮我这个忙。”宝春忙接着说。
“什么难事?你说说看。”苟新明问常宝春。
“是这样的,我家里要办婚事。办之前,四路的亲戚都要走走。这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想和您商量商量,先在您这儿畲点东西,年底再给您把货款付清。您看,行不行?”常宝春语气低沉地说。
“办喜事,好哇!好哇!大爹是要鼎力相助呢!可以,可以。你人在,什么时候,你也不会跑。放心!我放一百二十个心。”苟新明乐呵呵地。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问常宝春:
“需要些什么东西?大爹给你配货。”
“我们家四路的亲戚多,主要是按农村的老规矩,需要一些烟、酒、糖、茶。要68份。”常宝春如是说。
“行行,我这就去跟你配货。”苟新明一边说着,一边往仓库里走。
不一会儿,苟新明就把所需的烟酒糖茶配齐了,并且每四样的东西,分别帮常宝春用礼包塑料口袋装好了。用一个包装袋装在了一起,吃力地提到了常宝春面前,说:
“宝春,你过个手,清点清点。”
常宝春散开包装袋一一清点。
“是准确的。不错,是68份。”说着,就又扎好包装袋口,提上了牛车。
“苟大爹,放心!宝春不会失信,年底来跟您结账。”
“走吧!走吧!你忙,我放心,放心。”苟新明说着。
常宝春根苟大爹挥挥手,点点头。从槐扬树上,解开牛绳,给牛套上缆绳,跳上牛车前面的横梁上,一扬牛鞭,“得儿驾——”牛车伴着牛蹄声,早就飞奔出去,眨眼功夫已经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