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直这样认为。”
“他离我们不远。”“我知道。”
在悠远流长的静谧中,有这样的声音在呐喊。也许我知道他是谁,又或许不太清楚。而我了解,并且深爱着的,是那个男子,从诗卷上翩然走下的浊世佳公子。我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我可以闭上眼睛去描绘他的轮廓:一袭素白长褂,俊秀如玉的面容,手秉一把檀香木折扇,清俊秀雅。他是繁华盛世中的一抹清影,是浑浊举世里的一株睡莲。他虽身在高门广厦之间,却常有山泽鱼鸟之思;虽有高官厚禄,但视富贵功名如等闲。也许只有陆游的“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才最适合他。
他是何人?他虽被挂上了纳兰姓,被人们记住的,大多也是性德这个名。只是,大概是因为任性,我竟一直地唤他作容若。有时,手捧一册书卷坐立于课桌边,突然兴致勃勃地偏头向身边的人说起他,等我滔滔不绝地说完,换来的,只是身边人疑惑的一句:“纳兰容若是谁?”然后得知纳兰容若便是纳兰性德时,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原来是他呀。之后,便又淡然地离开,只留下满心无奈的我,在他身后苦笑。他是沧海遗珠,也许就应该被人遗忘。只要我还记得就好。我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虽然众人把他,把纳兰容若这个名字,默默地遗忘在了身后。但是,他的痕迹,却依旧萦绕在自己的身边。
还记得前些日子,安意如那本《人生若只如初见》在手边传递,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历史的英雄美人、才子才女身上。却不知,他们口口相传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似怨恨,似惆怅,又似悔恨的哀叹,是容若在悲伤绝望后,自舔伤口的叹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日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这样的伤,这样的痛,这样的怨,又有谁会明白?也许就只有他那伴了三年又匆匆的妻子,在这秋风萧索的霎那勾起他无限怀想的妻子。
耳边幽幽地响起了Vae的那首《庐州月》,低沉的男声徐徐地吟唱:“。…。。庐州月光/洒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太多的伤/难诉衷肠/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当年的容若与他的妻子,醉酒而春睡不起,赌书而笑对喷茶,以千古第一夫妻佳话来比拟自己的甜蜜生活。当时虽只认为是寻常之事,但回忆之后才发现,原来过去是如此让人眷恋。
在对亡妻无边的思念与对爱情的向往以及心与境合的追求之中,在暮春之时,他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后,便一病不起,直至溘然而逝……
他已经离世数百年,但是,我仍旧相信,他的灵魂,他的情怀,仍旧附着在那些诗词卷上,他的眼观了这世界百年,他的心,也叹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