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片片雪花，扬扬洒洒，在这个寂静的小山村上飞舞着。
小山村的一切都被洒上了一片银白。黎明未到，而这雪地上却传出了一声声走路的声音。一群农村孩子正搓着手去上学，小小的布书包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雪地中，他们显得格外显眼，尽管天很黑。一座茅草建的小土屋就是他们的学校，长辫子老师在等着他们。一片用墨汁涂黑的墙就是黑板，几张破烂的书桌就是他们做笔记的所谓的“书桌”。长辫子老师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齐到腰间，她站在教室前环视一下整个教室发现有一个座位是空的，长辫子老师有些担心。“燕儿怎么没有来？”所有的同学都清楚，燕儿上学从不迟到。“是不是她生病了？”长辫子又问了一句，要知道，燕儿是长辫子老师最喜爱的学生。这时，一只瘦瘦的小手举了起来。“说吧，铁子，什么事？”“燕儿她再也不上学了，她爹让我告诉您，他们家没有钱供她上学了，再说女孩子读书没有什么用。她爹让燕儿去城里当童工去了，说是一个月还能挣三十几元钱呢！”铁子扶了一下眼睛，“燕儿再也不回来了……”他说不下去了，泪已沾湿衣襟，朦胧的眼睛里有太多的话语。长辫子老师震悚了一下，她轻轻看了一眼燕儿的座位，转过身子来，紧闭着眼睛，她不想哭出来，但她忍不住，一行晶莹的泪水从脸颊流下，滴到地上。
天已渐渐放晴，雪也渐渐小了，这小小的教室里流淌着伤心的泪，阳光驱不走它们，雪也带不走它们。一缕阳光照到燕儿的座位上，仿佛她还在与同学们一起上课。早飞的鸟儿在空中飞翔着，划过阳光，穿过树枝，小小的身影后留下一串串低声的鸣叫……又是一个下雪天，雪依然在小山村中飘着，几声犬吠在山谷间回荡着。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的长辫子老师突然听到山间有人喊燕儿死了，被那个童工厂主打死了。她手中的书一震，掉了，她急急忙忙奔向燕儿家，孩子们紧紧尾随着她。短短的一段山路，长辫子老师未到燕儿家，一声声号啕，一句句呐喊震落了树上的雪。
这样的冬天，白得吓人。燕儿家门外的栅栏上，一条条白布在随着寒风飘扬，舞动，似乎在低声诉说些什么。长辫子老师莽莽撞撞地推开燕儿家未关紧的大门，震呆了。山村里的人自觉地让了一条路，长辫子老师的脚似乎被抽去了骨头，没有了力气。哭喊着的燕儿她爹，紧紧地搂着燕儿的尸体，不住的哭着，叫着，不管再怎么样，他的温暖与泪水的滚烫再也不能使燕儿复活了。燕儿薄薄的一层布衣服裤子间，一道道鲜红的鞭痕，这让纯洁的雪成了鲜明的对比，它们刺得耀眼。谁又会想得到，仅仅几十元钱的月工资，会让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长辫子愣住了，她呆呆地站着，站着，似乎被雪凝成了小冰人。燕儿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雪飞着，飞进了长辫子老师的心上，刺骨。人们帮着把燕儿埋葬在了一个小小的坟墓里，雪与泪同时与她埋葬，她不会再受苦了，她也许会笑吧！又几声狗的犬吠，掺进了这小山村不平静的清晨，长辫子老师仍在静静地站着，似乎远方，燕儿正向她走来。
而风雪中，只有一个小小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