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 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一
时间轮回。
走在济南城里,踏着轻松的雪。来到了大明湖畔。枯树被雪点缀的清寂浪漫,那儿隐隐约约有一个动点。按捺不住自己得心,于是走过去了。
他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人,长白而飘逸的胡子随风而荡。他在沉思,面对这冰冷空虚的大明湖水。我站在旁边不忍扰乱他的思绪,刚想提步而走。他说:“清照,你的命终究离不开这个国家。”我有点奇怪,也许,他是一个忘记尘世的怪人。
我离开了他。
我出生名门,父亲是苏轼门下,外公是当朝状元。家中有汉马充栋的卷轴不计其数。每天早上梦醒,总是看见母亲美丽清婉的容颜,她对着镜子梳头,黑色发丝如瀑布倾斜而下,面孔苍白如雪。虽然家人对我的功课苛刻要求,但是我热爱着历史,热爱着书籍,热爱着诗词古典。我有姐姐弟弟,我们会一起跑去大明湖上吹风,坐船,我们一起吟诗作画。我也会和父亲去看泉,看瘦瘦地月光撒照着一地地清泉,很美很美。
我的生活如此华丽,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个国家凭什么改变我的命运!这难道不是笑话吗?“不是,你的命,逃不掉!”背后传来声音,空旷悠远却清晰如一,蓦然回头,只剩轻扬的雪花明净的湖水。
二
十七岁,这一段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
我认识了赵明诚,这三个字无疑是铭心刻骨的。我和他一起去荷池赏花,一起吟诗弄墨。我们谈论着古今文人名作,喝着芳香四溢的茶,赏着清澈月光下的泉水。我们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一起走到城中繁华的街道上。任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洒了整个街道。
“开始了!”,就在我沉醉在欢乐与幸福中的时候,我听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声音,静如止水,悠远不可触及。
开始了,开始了.......
那个声音连绵不绝,最后淡去!
十八岁,我毅然与性格相同的赵明诚共结连理。成了他的妻子,我只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很自由,一点都不拘束。
三
原以为,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下来.......可是没有。
后来。
家族因为政治斗争而且日渐进行着残酷打压。
国破时分。
不敢有任何奢望,只想喝明诚在一起,但是朝政危机,不能守在我身边。我没有怪他。听说他在兵变之时与副职乘夜逃跑了,我有点担心,也有点不满。明诚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到底是没有沉住气。
我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在时骤时疏的马蹄战声中,明诚猝然病逝,四十六岁,是该走下坡的时候吗?连我一心托付的皇帝也追不到踪影,我倏然间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太多。战乱惶恐中,我只能守护着与明诚一起收藏的金石巨画,我才能感受到以前的点滴........
该来的时候还是来了。我所仅剩的大量书册几乎全部被金人所埋没烟消云散,为了洗清所有的冤屈,为了不受灭顶之灾,只能忍痛割爱,全部献给了朝廷,可是昏庸的皇帝倾覆了河山,落落不得归,那些珍品又流落到了官军手中........
四
我被哀恸笼罩的着,夜夜对过去对赵明诚的思念使我终于病倒了。我很绝望,天亡我也,真的吗?老天你太不公了,让我背负了这么多的苦水。
“晚了,苦难没有止境”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环绕着。
没有止境,没有止境.......
作出了一个惊世人的举动,再嫁。我真的很无辜,才这样做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再嫁之人张汝舟是如此一个深谋暗算的小人,只是为图我珍藏的书册文集。他知道我真的什么收藏也没有的时候,他将我置于脚下。
身处困境,对张汝舟深恶痛绝,下定决心去告发他,宁可坐牢也要和他分开,刑法规定:告发丈夫,不管对错,都要坐牢两年。这一点我已熟知,我问过自己,你柔弱的身躯究竟还能否担当那么多的不平。我无奈,却磊落胆魄。我不会为了一个虚名,让生命失去光彩,我也不会为落下一个骂名而小心翼翼的活着。
由于友人的搭救,我只在落寞的牢里呆了九天。
五
我已经老了,没有人再会关注这样的我。我的后半生都献给了牢狱生活。从头到尾,谁能理解我的愁苦酸楚,朝廷百官?可笑,他们的怜惜都已经随着歌舞升平中而灰飞烟灭了。
在这个凄惨的夜晚,那个声音如洪钟清响。
“该是去的时候了!去,去,去......”足音缭绕。
没有唯美的月光,没有亲人,一切失落潦倒。秋风缠绵,我能如何,只有默默无语,面对着随时倾倒的河山,我悲愤幽怨。一颗心还在醒着,只是有点疲惫麻木,我知道,已经没有明天,只有回忆,一番番的风雨,也无法打断寂寞连着的寂寞。
怀着憔悴,我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