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只猫,一只雪白的公猫。是妈妈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初见它时,它刚满月,有我的手掌那么大,感觉不太白,有点发灰,因此不是特别喜欢。到家后立即给它洗澡:淋湿后打洗发液,揉泡泡,冲水——它更小了,比一只大老鼠几乎大不了多少。找一条毛巾给它当浴巾,擦干身上的水。这时的它不灰了,有点淡淡的黄。看它瑟瑟发抖,赶紧拿我不穿了的一条保暖裤裹住它,准确地说应该是装上它,把它装进一条裤腿里,长出来的另一条裤腿顺势在外面一裹,然后把另一条裤腿也裹上去,放进被窝里。半小时后,被子下传来“呼噜、呼噜”声,一小时后,它自己钻出了被窝,幻化成了一只雪白的、极为漂亮的公主。(我一直认为它是公主,半年后才知道我搞错了它的性别。)就这样它成了我家的成员。
初来时,天还没热,我怕它冷,便把它兜在我长毛衣裙的下摆里,我坐着时,它就绻在我大腿上,我起身干活时,便一手捧着裙子下摆里的它,一手干活。必须用两只手做事时,我便把它从裙子下摆里取出来,放在我肩膀上。不管我弯腰拿东西,还是伸胳膊从高处取物件,它都能稳稳伏在我肩上,不曾掉下来过。
渐渐地,天热起来了,它的活动场所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沙发和床上。尽管沙发是布艺的,很绵软,但它还是喜欢睡在放在沙发的衣服上,看我回卧室睡觉了,它也紧紧跟过来,卧在我枕头边,或者将头枕在枕头上,人模人样地睡觉。半夜我起床取卫生间,它也立即跟来,跑到沙盆子里去撒尿。我一直想不通按理说猫应该是昼伏夜出的,它咋就有这多瞌睡?我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它绝不会比我早起一分钟。
我妈妈养了很多花,不管是柔软的蔓,还是挺拔的花茎,都是它极好的秋千,它要么在花盆上方或下方荡来荡去,要么爬到花盆上,在枝叶间穿上穿下,时而抓一片花瓣嗅嗅,时而揪一片花叶闻闻。或者,它什么也不搞,只用左右前爪交替着反复拨动它感兴趣的东西。尿憋了,又不想离开花丛,便找一个陶土花盆、比较干燥的陶土花盆钻进去解决了。它认为它是在给花施肥吧!它更喜欢找比较小的、几乎容不它身体的陶土花盆,它觉得把身体横弯成半圆形,紧贴着盆壁蹲下去是一个极酷的动作。
七个月大时,它成年了,它不再喜欢待在家里,它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在家时,它觉得寂寞、孤独、哀伤。
看着它痛苦的样子,我觉得我好残忍,于是把它放在了家门外,还它自由。两天后它回家了,伤痕累累。我心痛不已,赶紧给它洗澡,给它最喜欢吃的食物。在家疗养了一个星期,伤好了,它又觉得寂寞了,看我不放它出去,便开始绝食,两天不吃不喝。它哪里知道,我是心疼它,怕它出去再受伤害啊!没办法,我又放它到门外。这次,它再也没有回来。
外面,雪下得很大。它在哪里呢?暖和吗?有肉吃吗?有人抱它、抚摸它吗?它还记得回家的路吗?雪,开始在我眼中融化,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