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六年的小学生活中,有许许多多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和蔼的老师、一起学习玩耍的同学、默默无闻的工人师傅、来学校做报告的阿姨……可是对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一位修车的师傅。
记得那是两年前一个严冬的傍晚,天已经蒙蒙黑了,猛烈的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大街上的人寥寥无几。我推着气门芯坏了的自行车,焦急地赶路。寒风吹透了羽绒服,我一阵阵打着冷战。此时,我只希望找到一个修车铺,否则,少说也得一个小时才能走到家。
“这时候不会有修车铺了吧。”话音刚落,一家修车铺就映入我的眼帘。“有救了!”我暗自庆幸。车铺老板是一个胖男人。“什么?换气门芯?不行,我要打烊了。”“那……那借气筒用用可以吗?”“打气?一块钱。”“什么?”我暗暗吃惊,“这分明是敲诈嘛!”但是为了我的双脚,我只好掏钱。糟糕——身无分文。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他说,稍一迟疑,他已经推着车子走了。
大街的路灯亮了。昏暗的灯光,使我绝望的心里添了一分凄凉。风更大了,我裹紧了棉衣,压低了帽檐,但全身还是不停地哆嗦着。老天也不同情我,竟下起了大雪。
我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忽然,我远远地望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翻身跨上三轮车。凭我的第六感觉,那是一个修车的。“师傅!”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喊了一声。那身影停住了,回过头来,那张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车的气门芯被扎了,能不能……帮忙修一下?”我试探着问。他翻身下了车,拿出已经收拾好的工具,向我走来。“让我看看。”声音充满了疲惫。他蹲下身子,用粗糙的手捏了捏瘪下去的车带,又费力地站起身,取出工具,埋头干了起来。
我猛然想到自己分文皆无。怎么办?我走近他两步,胆怯地说:“师傅,我……我身上现在没带钱,不……不过我明天会送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不敢往下想。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也许看出我不是那种想赖帐的人,便说了句:“钱以后再说吧。”随即,又低头干了起来。听了这句我十分希望听到的、但又不敢相信的话,我有一种复杂的感觉:仿佛在庆幸,又似乎在感激,我感到我的心跳加快了。车修好了,他站起身子,边收拾工具,边对我说:“小同学,以后别把车放在外面冻着,好了,快走吧。”说完就跨上三轮车,缓缓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听了这句话,我有些颤抖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冷,而是有一股暖流在心中缓缓流动。一位年过七旬的师傅,在寒风凛冽的夜晚,帮人修车而分文未收却能安之若泰,我对他油然而生敬意。
北风依然猛烈地刮着,鹅毛大雪仍然下着,但我却不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