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我还是难掩心中的难过。这天下午妈妈提前回到家,只见脸煞白,头上冒着细密地汗珠,盯着我地脸咽了一口口水干干地说说:“你三舅,上午在健身器材锻炼时突发心机梗死摔倒,没抢救过来。” 啊,我呆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简直是晴天霹雳,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想着妈妈那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的糖咔嚓一下碎了掉进肚子里。我一步一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呆地望着一切,脑子里不断地问着“死了?”这一切太突然了,我一直在编织三舅离开地样子,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离开。我心里难过,眼泪却没流出来,感觉心里被堵了,嘴巴被堵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天晚上,我望着窗外皎洁地月光,心里五味杂陈。夜晚地风呼呼地刮,打的窗户砰砰响,屋子里一片漆黑,钟表嘀哒嘀哒地响。听着妈妈似乎在隔壁啜泣,我面对着黑暗,不知是真的还是幻觉,闻到了一种味道:一点烟味,一点纸味和很多味混杂成的,三舅的味道。是他来看我了吗?这味道又让我回到了以前,回到三舅接我的日子……
我从上小学搬到三舅家院子里,三舅和三舅妈两个人年龄挺大,有个女儿在18岁时生病去世了,他们两相互陪伴,照顾,正好可以利用休息时间轮流接我上下学。每次三舅接我的时候,他在学校门口拎起我的书包,胳膊颤颤巍巍地陪着我走着,同学问我这是不是我爷爷,我说是我三舅,三舅在一旁笑。他的背影是那样的瘦,衬衫好像特意洗的白净,头上只剩几根灰白的头发。回到家之后我写作业,三舅陪着我静静地看书,也可能去厨房捣鼓什么,直到妈妈回来之后,发现水池里地碗筷都系干净了,锅底都被擦得一尘不染。有时三舅妈不在的时候,三舅就带我去小区旁边的饭馆吃饭,随便我点菜,我点我最爱吃的拔丝红薯,他坐我对面,满意地看着我吃,一言不发,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到他身上,慈祥又亲切。
以前有时中午在院子里见到三舅,阳光照在他佝偻地背上,静静的晒着太阳看书。我喊他一声,他抬起头朝我挥挥手,这是我记忆里最清晰的他。
三舅身体不太好有帕金森,三年级前三舅还能去学校接我,后来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我们去他家看他坐在椅子上,上身颤颤巍巍,因为生病头总低着,眉毛长得翘了起来,这已经是常态了。他的屋子只有一盏发着黄光的灯。床上是破烂的,看过无数遍的书。他对妈妈说:“我的身体就这样了,这天天过的什么日子,我恨不得自杀了。”妈妈连忙劝说,一定要乐观,要好好生活,旁边的我也很难受,怎么会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呢。
这味道渐渐变得又酸又咸,大约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是啊,陪伴我六年多的三舅不会再回来了,心里空落落的,生命就是如此短暂。
我们家庭群里传来这个噩耗,有的人伤心,有的人祈祷,有的人安慰说“终于解脱了”,是啊终于解脱了。妈妈说三舅的骨灰要撒进海里,三舅去世的平静,不像他艰难的一生。三舅,您一路走好,我永远记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