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花谢了,飘零在那陌生的坟头,野草在肆虐地疯长。但每一次都会被那双粗糙,长满裂纹和老茧的手拔去。
贱命卑微
“喂,死灾星,滚远点,别来弄脏我家田地!”恶狠狠的语气,直接打在无辜的男孩身上,他没有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爷爷告诉我,有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曾流浪到这里,被好心的一贫困人家收养。据说他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个祸害,于是同龄的孩子都嫌弃这个来历不明的流浪儿。用石头扔他、吐口水喷他、讽刺他,对他最好的,恐怕只有那位瘦骨如柴而又年迈的养母了。可是,不幸的噩运再次降临在那陈旧的破瓦房里—他的养母病逝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愤怒的邻居提着一桶脏水昂然朝破瓦房里走 来,“噗~”木桶倒立在男孩头上,男孩本就枯燥的发丝被淋湿,不停滴落“黑兮兮”的水珠,“死灾星,死远点,不要败了这里的水土风气,养母都被你克死了,你还想克死我吗?识相点,消失远点!”中年妇女双手叉着腰,用根根手指数落着他,一连串痛骂声直射向那干涸的心,心像玻璃一样破碎了。他忍着风寒的侵蚀,奔向养母的坟头。他的头发已经被污水淋漓得不成样子,就这样狼狈的在坟头前跪了一整夜,他没有哭,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些痛苦。
随着晨曦的到来!他默然离开了,坟前留下一个很深很深的“坑”,那是我见过最美的一道“痕迹”。
“痕迹”不灭
那年,梨花瓣白嫩得就像水一般快要滴落。爷爷离开了人世,爷爷坟旁的土包坟上依旧是铺满了梨花。那时,我发现,土包坟前有个“小坑”。奇怪的是,人们却带着鄙夷的神色路过:一位白发沧桑的农民扛着锄头从这个“坑”踩了过去,扔下了嘴里剩余烟头;一个含着棒棒糖的小孩从这个“坑”踏了过去,留下一袋垃圾
……
“坑”已经被每天这样的过路人踩的有些凹陷,但奇怪的是,这个痕迹都留在了我的心中,永不磨灭。
神秘老人
那年的清明,“痕迹”的秘密解释在那土包坟前。躲在雨伞里的我,巧然望见那土包坟前有个陌生的身影,我小心翼翼地躲藏到石头后面,伞尖滴下的雨珠落入水坑,夹杂着油菜花瓣,四下里散开。油菜花瓣扑到了我的裤脚上。这时,我看见细雨中的那一头银发,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五线谱刻满黝黑的额头,凹陷的瞳孔只闪动着烛光上跳动的火焰。直着脊梁,屈着身姿,平跪于地,我瞪大了眼睛,我发现那老人膝盖竟完全填满了坟前的“坑”,看不见一点缝隙。雨扑打在那背影间,我有些恍然:他似乎每年都会来一次吗?是因为这下雨天,我才看见了他吗?
我紧了紧衣领,不让寒风溜进,我又探了探头,白梨花飘零在老人发丝间,他神情依旧淡然。
雨似乎停了,晨曦的第一缕温暖的光线射向那座土包坟,土包坟前瘦小的身影开始颤动。那身影在梨花飘零中迷茫了。我这才慢慢跑到土包坟前,我愣愣地看着这唯一留下的“痕迹”。
我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