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细伢子上学是没什么规矩的。我五岁半那年,堂兄和隔壁的同伴进学校上学了,开始一阵子我也没什么,过了几天便觉得自己像离了群的雁,小小心里有了一份失落。
有一天,在部队当兵的父亲给我寄回了一枚很厂漂亮的毛主席头像,是白瓷的。我的堂兄很羡慕。傍黑,我俩在院坪的石墩上吃饭,他提出要我把毛主席像借给他明天去上学。我心里很不情愿,但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说:“我把像章借给你,你带我去上学。”第二天,我从家里搬了一条小矮凳,追在堂兄的屁股后面去上学了。堂兄把像章别在胸前,一路上趾高气扬的样子。追到学校,我已满头大汗。
这是一座小庙改成的学校,教室里有几排木板架在土砖墩上,这就是课桌;课凳都是细伢子从各家搬来的。上课的女老师问:这个小朋友是哪来的?堂兄马上站起来,大声回答:他是我弟弟,他要读书。我记得,当时老师像母亲一样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我每天和堂兄去上学,但没有课本,也不要交作业,就坐在堂兄的旁边看他做作业。一到下课,便和同学们一起吵和闹。
后来,母亲给我买了一个蓝布书包袋,袋口边嵌着两根竹安筷。从此,我就背着蓝书包,蹦蹦跳跳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