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好吗?
还记得吗?小时候的我每到睡午觉时就任性地吵吵闹闹,你为了哄我,总是说屋外围墙上的葫芦藤长出了葫芦,等我睡醒了带我去摘。第一次我还将信将疑,便要你带我去看。那个夏天,知了在树上聒噪不止,风也像一股股热浪般涌来,那长长的葫芦藤蔓紧紧地抓着斑驳的围墙,叶子也因为阳光的照耀而令人炫目,我看到那个小小的葫芦,青绿色,可爱至极。于是我掉头就跑回家里,闭上眼躺在床上,只为了让你带我去摘葫芦。但是我每次醒来,你就说那葫芦还没长好,不能摘。就这样,我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因为我一直相信你会为我摘下那个小葫芦。
现在的我比那时的你还要年长一些,我也不会被你骗了。围墙上的葫芦藤,早已经无影无踪,一如你的离去。
八年了,你的声音早已记不清。但照片上你的,甜美的笑容依旧,总是喜欢贴着我胖胖的脸照相。你爱画画,不爱练毛笔字;你爱漫画,不爱教科书。所以你的成绩不好,姨妈姨爹也因此经常骂你。你喜欢给我制贺卡,自己设计,自己裁纸,自己画图案,然后写上最真诚的祝福。短发的我一直羡慕你的齐肩长发,羡慕你有许多《美少女战士》的海报,羡慕你总是有许多装饰品和小玩意,还羡慕你可以亲手画出最帅的“蒙面蝙蝠侠”。
现在,你送我的最后一张贺卡还在我的抽屉里,贺卡上是你自己画的《家有贱狗》,我记得你那时最爱看那部漫画了。你还给我画了一幅“蒙面蝙蝠侠”,一直被那时的我视为珍宝。而它们都已渐渐退色,昔日的光彩不复存在。一如你的离去。
都说物以类聚。我生在你家,住了几年。我们俩的性格相近,有争执时互不相让。最严重的一次还动起手来,情急中我咬了你的手,你也恼羞成怒将我左手中指咬出了血。姨妈跑过来扇了你一巴掌,你委屈地哭着跑下了楼。我那次发誓不再去你家。可到第二天,我被爸妈带着到你家吃饭,你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也软下心来对你笑。你抓着我的左手问:“好些了吗?”我点点头,你又捋了捋我的头发开玩笑说:“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你永远记住我呀!”
这是一种预兆吗?现在,我左手中指的疤已经看不怎么清楚了,一如你的离去。
和你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洪水退半的诗墙公园。那天你穿一件粉红色上衣,一条朱红色的布裙,卡其色的凉鞋浸没在河水里,我们在水里追逐嬉戏,你留我多陪你几天,我却执意要下乡。临走时,你伫立在水里,手指轻轻地抚着水面,笑靥如花。但我们却忘了说再见。
就在我下乡的第二天,传来你的噩耗。我认为他们都是骗我的,是因为你想让我回去陪你。可当我赶到你家,你的灵堂已经撤了,剩下一些白色和黑色的布,我远远就听到楼上的哭泣声,才意识到这不是骗我的。我哭着跑上楼,家里关于你的一切都已经清空。我后悔自己没有留下来陪你,你出意外时,没有一个人在你身边,你一定很痛,很痛。
我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我能想象,你躺在冰冷的棺木里,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的一切,你冰冷的手握着我送你的“芭蕾舞女孩”。你真狠心,姨妈姨爹因为你夜夜失眠,姨妈的病也加重了不少,我还听姨妈说,姨爹经常半夜起来翻看你的照片,一个人默默地哭。而姨妈几乎每天都在你原来的每篇日记下和你对话,写下对你深深的思念。而我,少了一个姐姐,一个最爱我疼我的姐姐。
姐,你在我心里,留下了那段最美又最痛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