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位神秘人将龙族打败之后,一百年来,这东海沿镇却也平静,各家都还过的不错。
说也奇怪,那事以后,龙王也未追究。到了这年头,只剩白髫老人讲述着当年传奇似的一幕。
集市之上,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菜市口上,一少年左顾右盼,朝其深处走去。
少年看似不大,约十五六年纪,腰间悬挂一玉笛,面容也颇为俊俏。
见少年蹦来,一卖菜老妇笑道:“小林子,师父让你来买菜啦?跟个女人似的。”
少年嘿嘿一笑,昂首道:“师父说啦,让我技成下山,让我去东海试掌!”此少年名林风。
老妇笑骂道:“哎哟,小林子就爱说笑,你自负打得过龙王?”
林风“哼”地一声,道:“师父说了,凭我功力可将东海夷平!”
老妇笑姿如柳条,半晌才道:“敢情东海是你吹出来的么?”
林风涨红了脸,道:“那我现在就去夷平了给你们看!”
老妇笑得直不起腰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风哼一声,不再理会,继续朝东边走去。
路过一庄园,林风闪过一丝阴笑,右掌一出,篱笆蓦地燃起一阵大火,却未波及宅子,清了清嗓,对着庄门大喊道:“钱员外家失火啦!”
片刻,一秃头老者急更锦袍,仓皇而出,吃吃道:“哪……哪失火?”心急之下竟连鞋也未穿,脚步甚急,踏在那锦袍之上,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屎”。秃头老者四下张望,见火势不大,一摆手,捂着嘴道:“哎,这些人真是杞人忧天!”
离庄园不远
处,林风摇头道:“草包也!”既而哈哈大笑,心下大快,那钱员外终日仗势欺人,附近之人也不愿为他出力,不过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却不料自己腹中传来一阵“咕估”之声,傻笑一声,原来自己还未进食。
约走了三、四里路,林风终在一露天茶馆坐了下来,叫了碗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林风只顾吃面,却未发现在这歇息之人都眸光呆滞,眼下吃面之人只有他一人。
林风一碗入腹,刚想再要一碗时,终于发现了这面摊的怪状。
一红衣少女正坐在自己不远之处,玩弄一珍珠般大小的红色珠子。观其容貌,正值妙龄,虽年不过十六七,却是倾国倾城,若不带那顽劣表情,只怕天仙也有所不及。
摊上所有男子都如被磁石吸住一般,眸光投向那少女,久久移不开来。
林风一看,也没什么怪事,便对那店小二道:“小二哥,再来一碗!”
小二闻声一惊,如好梦被惊,既而“来了”一声,端上一碗热面,撇下一句“客官慢用”后,眼光又呆滞起来。
红一少女“咦”地一声,收起那珠,走到林风身旁坐下。
身旁众男子双眼中忽地生出一股火气。
少女见林风还是不为所动,道:“喂!吃面的!”
林风满口是面,迷迷糊糊说了一大堆,好不容易清吐道:“叫我么?”
红衣少女笑道:“我美么?”
林风颔首道:“美啊!”
少女月眉微皱,道:“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林满头雾水,道:“你美便一定得看你?”
红衣少女亦是满头雾水,道:“那他们为什么看我?”
林风环顾一周,果是如此,道:“不知道!”
话音刚落,继续埋头吃面。
红衣少女刚欲开口,却不料林风放下三文钱,空碗微颤,径直朝东而去。
红一少女先是一怔,既而跟了上去。
林风走了片刻,见她仍是跟着自己,便停下,道:“你要跟我一直到东海么?”
红衣少女“咦”一声道:“你要去东海?去那做甚?”
林风淡淡道:“夷平龙宫!”
红衣少女格格笑道:“好啊,你去罢!”
林风道:“不信便罢,说出来也不让你信!”转身便走。
红衣少女止笑,追了上去。
林风边走边道:“你还随着我做甚?”
红衣少女微笑不语。
东海边。
林风稍作歇息,既而起身,刚欲对着汪洋大海破口大骂之时,却转身对那少女道:“你认得去龙宫的路么?”
红衣少女道:“认得。”
林风大喜,道:“快带我去!”
红衣少女道:“你会闭气么?”
林风大悟,道:“不会。”
少女格格一笑,道:“不会你还夷龙宫?”
林风道:“你有闭气之物么?”
少女从袖间拿出适才玩耍之珠,于林风道:“吞下它就行。”
林分将信将疑,接过珠子,吞下腹中。待得片刻,也无异样,,却闻那少女道:“走罢!”
林风疑道:“你也去么?”
少女微笑,颔首道:“只许你去呀?”
初次入海,林风心中倒没
有被淹过的滋味,毕竟初生牛犊不畏虎,下海又算得了什么呢?当下不再多想,直扎入海。
深海之中,林风却如在陆上一般,呼吸自如。他自小听师父讲被水淹之人不计其数,今番下海,却也不似那般凶险,只道自己厉害,却是不知道那宝珠奥秘。
奇鱼怪珊从林风身边时时而过,心中大奇,左触右碰,大觉海中比起那陆上当真好玩之极。
心下正好奇,却不见那红衣少女在一旁大划手势,林风下细一视,好不容易看出句话来:“我在水中是不是最美的?”
林风此刻却是摇了摇头,口中吐着大口气泡。
那少女又比划道:“那是谁?”
林风指了指一旁珊瑚,继续游走。
少女忙跟了上去。
一座如碧玉般的宫殿,缓缓显现在不远出。
大殿越来越近,林风只觉那大殿如一碧透珊瑚,周围隔了一半透明薄膜。
林风心下大奇,将右手缓缓伸入,却觉得海水压力感全无,忙游了进去,却不料内部海水全无,差点摔倒。
在碧海之中游了多时,进了无水之地,林风却大为不适应,见红衣少女跟了进来,便问道:“怎的龙宫也没水么?”
少女点头道:“你道龙就离不开水么?”
林风道:“是了,定是在水中言语不便。”
话音刚落,一海马巡逻队持枪而来。
林风冷哼一声,道:“送死的来了!”
少女抿嘴笑道:“谁说的?”
林风也不打话,右掌微提,气旋丹田,待得发掌,却不料那巡逻队长恭恭敬敬道:“公主万安!
”既而望了林风一眼,拱手道:“公子好!”
林风先是一怔,半晌才道:“什么?公主?”
红衣少女格格笑道:“不是公主哪来的‘避水珠’呢?”
林风差点没磕破下巴,道:“避水珠?”
红衣少女道:“是啊,不好用么?”
林风疑道:“我来夷平龙宫,你就不怕么?”
红衣少女笑道:“你若要夷便夷,关我什么事呢?”
林风蓦地生出一股火气,心道:“是了,定是她以为我没那本事!”当下抑住心中怒火,对少女道:“那带我去见你爹罢!”
少女应了一声,对林风道:“来罢!”
一路之上,数不尽的玉器雕栏,锦缎铺地,林风望在眼中,当真是奢华之极。
莫约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到了那待客大殿。
只见一金冠男子正坐于其中,蚌女起舞,蚌中美人娇艳欲滴,大有君临后宫之感,乐音齐奏,悦耳不已。金冠男子似是正酣,但见这红衣少女归来,舍杯而起,对那少女道:“小妹,来与哥哥观舞!”眼波微转,见林风,“咦”一声,道:“这位是……”
红衣少女道:“这位是我朋友,叫……叫……”一下子说不出名字。
林风拱手道:“在下林风。”
金冠男子见妹妹一下子说不出林风名字,便对其没什么好感,只道是她领来的玩伴。
林风见金冠男子也不回礼,心道:“待到我发力,叫你生死两难!”当下微笑道:“在下林风,特来踏平龙宫,敢问阁下是要一人上呢,还是这里通通一起上呢?”
金冠男子心
中一惊,怒道:“无知小儿,安敢如此!”
林风哈哈一笑,道:“无知小儿?你先上前送死么?”
金冠男子勃然大怒,怒喝一声,一下子将那珊瑚桌子掀了个翻。
蚌女们花容失色,连忙退去。
红衣少女亦是一惊,不知林风工夫如何,忙挡在林风身前,急道:“大哥,他……他是无意的!”
林风淡淡一笑,对那少女道:“适才还误会你了,你新真好!”忽地放大音量,道:“但龙族,胜得过我的只怕没几个!”话音刚落,浑浑真气由掌而出,抄过红衣少女纤腰,将她抱开。
红衣少女先是俏脸一红,但觉得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伏下腰,心中大惊,谓林风道:“莫伤我哥!”
金冠男子一闻其妹之言,先是一怔,见林风也无过人之处,双手一伸,蓦地出现一柄银枪,以极快手法将其拿稳,直刺林风,口中亦叫道:“吃我一枪!”
林风气旋丹田,掌风如火,迎向金冠男子。
金冠男子有前冲之势,见林风发掌,只觉双颊火辣辣的生疼,心中大骇,大喝一声,真气运转,强撑银枪,勉强闪过这一击。
待得落地,却已被林风碧火真气擦及周身,满身挂彩,如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身裳褴褛,适才威风之气荡然无存。
林风也再未发掌,负手道:“师父让我来试掌,共试三掌,适才发了一掌,若再发两掌,你必死无疑,让更瞧得下去的来!”
金冠男子又惊又怒,红衣少女早已惊叫了出来,忙跑到一旁看着自己兄长,但见无事,便稍稍宽下心来。
金冠男子心中仍是
砰然不已,喘息道:“叫龙族各高手来大厅一趟!”
林风环顾,心下大奇,四周并无他人,敢情这人骗自己么?
不然,此话一出,不消片刻,大厅之上已聚数十人,从衣着上看去,在龙族地位显然不低。
只听一人道:“不知太子被何人所伤?”
又一人道:“是有大敌到了么?”
金冠男子一指林风,道:“说来惭愧,眼前少年一掌未几我身,便成就了本王之一身……”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大惊。
林风心道:“原来他是太子!”
龙太子道:“敢问有谁敢会会此少年?”
一双锤虾兵刚欲出列,却被龙太子喝住,众人才知道此少年定是个厉害人物。
“让我来!”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回头,见人群最后站了一魁梧大汉子,正是水神敖雷。
传言敖雷数百年前与天庭大将瞳火大战三日,为见分晓,遂成名。只是敖雷位列龙族三大高手,只怕也非林风对手。只是现已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俗话说覆水难收,总不能丢了龙族颜面。
其实龙族也太过道义。若真无一人能胜过林风,一起上还怕打不过么?只怪龙王对人对事太过谦和,手下也是道义得很。
敖雷拱手道:“承让!”众人退成一圈。
林风也不回礼,只道:“出招罢!”
敖雷见林风此等无礼,心中已生出三分怒意,当下不再多言,虬龙真气从丹田溢出,衣裳鼓舞,如若排山倒海之势,大喝一声,青筋暴起,一拳直取林风,身法奇快。
林风依旧站在那,动也不动,不过真气已提,浑浑真气彻透全身,阵阵
烈意。
敖雷心中大惊,却是出拳难回,当下竟自闭双眼,经脉尽封,护体真气如泛滥大河般涌出。
“轰!”东海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似的巨震,海面上无端生起巨大旋涡,只怕此时大批船只早已覆亡,惟有龙宫安稳如山,只是震得众人站立不稳,跌宕踉跄。
东海之上又怎会无端生浪?原来林风以碧火真气护体,敖雷一拳排山倒海,但见势不对,遂亦用真气护体,不料虬龙真气与碧火真气相击竟有如此威力!
真气较弱的数百虾兵早已倒地身亡。
敖雷踉跄飞退,“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眼前一花,几遇晕厥。
林风淡淡一笑,眼波到处,却见那红衣少女有些站立不稳,心中竟有些不忍。
此番下山,师父早已交代去龙宫闹个底朝天,敢情是他老人家与东海执仇,自己领命,替他完成此事也是天经地义。但那少女心地不坏,又领自己来到龙宫……心下不再多想,从腰间取下玉笛,竟自吹了起来。
龙族众人只觉这声音婉转之至,身子中竟无端生出一股热气,适才被气浪所成的内伤竟慢慢好了起来!
音毕,龙太子起身,欲言又止,心中骇然不已,脸上唰的一下,面如死灰,显是见了什么骇人人物。
只见龙太子身子蓦地颤抖起来,道:“你……你怎么……你怎么会有青龙玉笛?”
林风心中一动,心道:“难不成龙族怕了这玩意?是了,定是这样,此次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微微一笑,道:“不错,便是它了!太子对此亦有兴趣乎?”
太子胸口如大锤击打,眼中尽是恐惧,双腿
一软,竟是瘫倒下去。
几个年轻的龙族将士不明所以,但见太子如此,心中便也不安起来。
正待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雄浑之声:“何人来此捣乱?”
此话一出,龙族众将皆知,乃龙王归来。
林风心道:“龙王么?”
只见一红衣老者负手而入,但见龙宫外横尸上百,宫内又倒了一个自己族中一等一的高手,且自己爱子又被打得此等狼狈,纵是再道义,只怕也不免有些怒意,谓林风道:“可是龙族有什么得罪小哥的地方么?”
林风道:“得罪我倒谈不上,不过怎么得罪我师父,我便不知道了!”
龙王“哦”一声,道:“敢问师尊是谁?”
林风一字字道:“我师父乃诛龙山萧史!”
龙王心中如翻倒了五位瓶,愧疚、叹息之意一起涌上心头,长吁一声,竟是流下泪来。
林风见龙王流下热泪,他与自己无怨无仇,心中自是些不忍,可是师命难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风正上下为难之时,忽听龙王道:“若要取我性命,便来吧!”
林风一怔,红衣少女却是已经哭了出来,跪倒在龙王面前,抽噎道:“都怪龙儿不好,是龙儿把她带回来的。”当下护在龙王身前,早已模糊的双眼紧紧盯着林风,道:“若要杀我父王,就先杀了我罢!”
林风进退两难,师父叫自己来试三掌,不料此时龙王却让他杀了自己,小龙女也是护着自己父亲。
正待此时,龙族众将齐齐拜倒,齐声道:“请少侠手下留情!”
一黑脸汉子道:“国尚且不可一日无君,请莫伤我王!”
接着又是一堆大道理。
林风心中大愧,龙族众将之声在耳旁萦绕,一阵烦躁,蓦然大喝一声,碧火真气沉于丹田,纵身跃起。
龙族众将心中皆大惊失色,呼声不断,以为此劫难逃。
不料林风停滞半空,对着一珊瑚桌临空劈下,登焚起一阵烈火。
林风此掌出罢,便道:“我并未说过我要杀龙王,我到东海只试三掌,三掌已毕,不会再为难龙族啦!”
龙族众将如梦惊醒,先是一怔,既而大喜道:“多谢少侠!”声音最为宏大,正是太子,林风忽地对他生起好感。
敖雷亦缓缓起身,只是隐隐还有些晕厥之意。
小龙女破涕为笑,对林风道:“那你为什么说要踏平龙宫?”
林风皱眉道:“其实师父让我来龙宫试上三掌,说是三掌足以败龙族各路高手。可适才你看不起我,所以才说气话嘛。”
龙族众将哈哈大笑,一人道:“真个是年少气盛啊!”
林风拱手道:“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只是那数百虾兵蟹将……”心中大愧,竟说不出话来。
龙王见林风不再为难龙族,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道:“不过数百而已!”当下叫人设宴。
不过片刻,数桌山珍奇味,兼好酒数壶已经设出。
林风心上愧上加愧,拎酒一杯,至敖雷前,举杯道:“适才多有得罪,还请水神见谅!”
敖雷哈哈大笑,道:“在下受之有愧,想我修炼百年,功力却未有少侠一半,当真受之有愧呐!”
林风心下一缓,亦是哈哈一笑,举杯道:“请!”
敖雷道:“请!”皆饮之。
正值此时,忽又妙音齐奏,数人已酣。
敖雷执起林风之手,至一黄髯老者面前,道:“这位乃龙族三大高手之一,雷神,名敖天,号黄虬大仙。”
敖天拱手道:“少侠有礼了!”
林风回礼道:“晚辈不敢当!”
又至一白髯老者身前,道:“这位亦是龙族三大高手之一的电神,名敖放,号白虬大仙。”
又与敖放相互致礼。
直到龙族众高手一一认识,这才到小龙女跟前,敖雷刚欲开口,却被她打断,道:“水神叔叔着是糊涂之极,不是我把他带进来的么?”
敖雷大悟道:“是了,我当真糊涂了!”
林风疑道:“小龙女,你就没个名字?”
小龙女笑靥如花,道:“有啊,父王叫我龙儿!”
林风奇道:“你就不姓敖?”
小龙女摇头道:“不姓。”
敖雷哈哈一笑,道:“少侠有所不知,这龙族若生了龙子,便姓敖;若是女子,就无姓。”
林风大奇道:“为什么?”
敖雷道:“不知道,这是从上古就传下的规矩了。”
林风应了一声,敬酒数杯,回到了自己宴桌之上,继续与众人痛饮。
数时辰之后,酒宴散去,林风欲走,众人再三挽留,但去意已决,终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