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李雨润小姐吗?我是XX实业有限公司的陈主管,你今天没来面试吗?”
手握着手机,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室友面面相觑,吵闹的宿舍一时安静下来。
“你好!不好意思,我还没毕业,暂时不能去贵公司,很抱歉!”
我呆板地念着小惠写在纸条上的字,艰难地拒绝着。哎,如小惠所说,我就一“呆头鹅”,第一次网申投简历,竟投成社会招聘的职位。直到接到面试通知,才意识到自己的白痴,错就算了,竟还答应会过去面试。室友一致认为,去面了也没戏,因为我不能立刻就给人家工作!综合分析后,决定不去了,免得浪费时间。按常理,没去面试,就直接灭了。谁想公司竟打来电话。
“还没毕业?”
“是的,我今年大四,只能接受校园招聘。下半年我们有毕业设计,不能离校。”
“没关系。你可以先过来,具体情况再面谈。”
“额……你好,我这边很吵,听不太清……”念着小惠递过来的纸条,哭笑不得。
“没事,那我给你发信息吧。”
听见这话,小惠惊叫起来,“天啊,呆头鹅,那公司肯定是骗子,而且比你还呆。哪有‘发信息’的。”
“李小姐,通过电话联系,发现你是我们公司需要的人才,希望你能过来面试!”
“怎么回复?”我念着信息,征求室友的意见。
“直接忽略,还能省一毛钱的信息费。”小惠幸灾乐祸地说。
“问问他看中你什么优点。”干练的安琪建议着。
“你声音很好,非常符合我们的职业发展需求。”
“天,雨润,你到底投了什么公司?怎么感觉有点……关声音什么事?”若萍欲言还休,言外之意,不说自明。
“涂料研发工程师。谁知道怎么会这样……”
不出半天,我因“声音”被某某公司“看中”,疯传整个学院。
又是声音惹了祸……
你的声音没变
九月末,一一级保研面试开始了。高中同学陈超被保送到我们学校。
面试结束后,我带陈超逛校园,恨不得把学校好玩好看的地方统统塞给他。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以前不以为意,这几年身处异乡,却体会颇深。
“你别总带我看这些建筑,等我过来了,想看还不及啊?”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谁让你订了明早的车票,打乱了我的计划,还以为你会多留几天呢。”
“和我说说话吧。当初选你们学校,就是想你在这边。可等我过来,你又走了。”
“没事,想我就打电话呗。”
“你还是没变。”
“嗯?我觉得变了很多啊,至少,现在很‘能’说话。”
“你声音没变。高中时,你就是这种声音。”
“哦。我知道,很讨厌的声音,可就是变不过来。”
“讨厌?我觉得很好听。以前,只要是你回答问题,班里同学都会很认真地听。”
“真的?以前和班里同学交流不多,简直是两耳不光不闻‘窗外事’,连‘班内事’都不闻不见,好遗憾啊。”
“那时你真得好认真,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不过,我们还是记住了你的声音。”
“你们?”
“估计班里男生都记得你,学习好,声音又好听。记得王锐还说,你的声音是他听过最好听的。”
“真的?”
……
哎,我长相一般,唱歌跑调,也只有这声音算是点安慰了。我的声音,说实话,和我真不配。有时,我会想,这声音落我身上,是不是有点浪费……
想听你的声音
萧逸和我是初中同学,高中文理分科,又分到同一班。
怎么说呢?萧逸成绩不错,却总爱向我借练习册,总说“看一道题”。有时,会问问题。问就直接问呗,反正就坐我后位,离得近,方便。可他偏喜欢把问题写在字条上,让同桌传给我。我不怕他问题,怕他“传纸条”。那个时候,这种小学生“传情达意”的方式,还是会让人误会,害得老师找我“谈话”N次,说什么“考试为重,要一心一意”!
高三最后一轮复习,我翻看以前做过的习题。无意间,看见练习簿上部分解题步骤多了圈圈点点的痕迹,不用问,肯定是萧逸干的。有这份“闲心”的,除他找不到第二个人!他划出了我笔误的地方,不规范的步骤也修正了,真是细致+耐心+好心!
某次打电话,很感激地提起这件事。他说,雨润,要是真感激,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我能做到就行。”除了爸妈,我不习惯别人叫我“雨润”,听起来忒别扭。不过,倒也没直接和萧逸言明。那时,高考发挥失常的萧逸正在复读。
“以后我要有烦心事,你就当倾听者吧。”
“行。你有烦心事,老同学我很乐意聆听。”
萧逸每月月末会打电话给我。他手机放家里,只能放月假后联系。我呢,和熟悉的人特能扯。有次,电话里说了很多。我说,我说话没主题,要是烦就吭声。萧逸说,你随便说吧,只要听见你声音就行。咋舌,借故挂了电话。
那时,我有喜欢的人,不想惹麻烦。
那年,高考还没结束,萧逸就表白了。
“雨润,你的声音总是让我着迷。初中,高中,我几乎是寻着你的声音走下去。想要你的声音只属于我,以前问你题都只用纸条,只是不想别人分享这声音……”
又是,声音……
听自己的声音
“单纯”,按安琪的话,“那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指‘傻’!”。
我在网络上遇见飞,很偶然的,然后谈了一场“单纯”的恋爱。
“学姐,你文章写得那么好,传点秘笈吧!”
这是飞留给我的第一句话。对飞有印象,却不因这句话。
零八年除夕夜,我在QQ空间写了一句感伤的话,现已忘记缘由。飞留言,说他也是相同的心情。除夕,总是特别的,对他便多了关注。后来,他说,“我介绍几个哥们儿过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才女。要是他们打扰到你,就和我说,我去教训他们。”
那一次,去他空间翻看了一篇日志,《纷飞》。我写了回复“蝴蝶之所以飞不过沧海,只因奋力飞渡,容颜落尽,却不知彼岸是否还有等待。”当时不知怎样想的,附加了手机号,说,要是有事,就找我吧。那一天,3月14,白色情人节,后来才知道。
一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刚接通,就挂了。
飞留言说,电话是他打的,只是突然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你可什么都没说。听见我说‘喂,你好’就挂了,还以为吓着你了呢。”
后来,他打电话过来,说了什么,肯定是忘了。几天后,他发了邮件给我,一个音频文件。他说,你一定要听。
或许,喜欢飞就是那一瞬间的事。
那音频,是我和他说话的录音。第一次“听”自己的声音,差点愣住。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声音?
飞说,想要记住这声音,要是哪天我忘记了他,至少还有声音在。他说,打电话时录了音,突发奇想的。音频只有最后面一段,七分四十三秒。
很多人说我声音好听,我却不信。和人说话时,偶尔噼里啪啦,偶尔嘤嘤润润,也没见得有多好听啊!
“听”自己的声音,才发现他们的话是真的。颜语说得对,耳朵听见的声音和喉咙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和飞恋爱半年就分手了。原因是琐碎而庸俗的。
他说我声音好听,却同样没说是怎样的好法。恋爱半年,分手后,却是三年都不能放下。偶尔——差不多一年一次——会打电话问候一下。他说,你要是一直不嫁人,我也没结婚,咱们以后做邻居吧。
分手七百四十三天时,收到陌生人的邮件:
我曾经听过一种声音,有着我喜爱的薄荷的清香。它不是薄荷,是薄荷糖,清凉凉,柔润润的,一度让我忘记那只是一种声音。
我想,它大概也不是薄荷糖,少了灵气。它是一串水晶葡萄,晶莹莹,剔透透的,一直挂在我心里。
我知道,曾欠了它一些东西,却是再也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