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1400字

2024-12-23下载文档一键复制全文

J似乎更不清楚了,只是说:“谁知道,是小宝堵的。”小宝是J的孙子,从小一直跟着他睡到十四五岁,宝贝的不得了。我想起主人每次见了我们都要抱怨的那些牢骚话:J的屋子里有难闻的尿骚味和大粪味。于是,这炉灰的用途就不言而喻了。

院子里阳光还不错,温吞吞的。在寒峭未去的早春,阳光晒在身上有舒适的感觉。

J用很长的时间精心收拾好了自己。他还特意地换了一件稍微干净些的衣服,好使自己像个寿星佬,所谓干净衣服,不过是从那堆乱糟糟的脏衣服中,捡一件最近没穿过的换换罢了。

尽管这费心巴力的一番劳动并不能让别人看着他的状态好到哪去,但他自己还是觉得容光焕发了。

于是他就这样脸上堆着新鲜的笑容,慢慢走出来了。

主人的客厅是干净又明亮的,近乎一尘不染。

对着大玻璃门,有一圈环状的布套沙发,十岁的小女儿窝在里面的沙发上看电视。今天是星期日。估计一会上高中的小宝也会从学校赶回来,给爷爷过生日,这会让J更加高兴的。两个孩子是J最最疼爱的心肝。

J晃悠着过来,一手扶住玻璃门的门框,一边对着看电视的小孙女嘿嘿地笑。

我在想是给J找个凳子坐下来,还是让他坐到屋里的沙发上,犹豫间,却看到小女孩一下子地从里面的沙发上跳起来,一屁股坐到外面靠近门口的那个沙发上,并歪起头,斜眼睛看着J贼兮兮地笑。

J依然傻笑着在原处晃悠和迟疑,等我拿过来一个凳子,才用两只手扒住门框,颤颤巍巍地在门口处坐下来。

我忽而心酸地明白了。J刚才是打算坐在靠门口的沙发上。就凭他这不甚稳当的腿脚,靠里面的沙发根本就挪腾不进去,最多只能坐一下外面那个单人沙发了。却不料他这个打算被聪明的小女孩看出来,先下手给抢了去。不用说,是怕爷爷的裤子上有屎尿,脏了他们家的沙发。

从女孩一看到J就捂鼻子皱眉头便能了然,这一家大小,嫌恶这个邋遢的穷老头子已经到了何等地步。但是,这些行为纵有德薄之嫌,又怎能归咎于一个是非尚不能明辨的十来岁的孩子?

还有那堵住门缝的炉灰;J桌子上的专用粗碗和筷子。这副碗筷向来都是J用过了自己胡乱涮巴一下再次继续使用。

在这个家庭里,每次我们这些亲戚到

来,中午饭都是由别人给J端过去一碗,绝不让他到这屋摸勺子动碗筷。有时候客人不知内情,说一句让J坐下来的话,就会马上领略到主人的怫然不悦,那架势好像J是一个严重的疫菌携带者。

然而,可以与J的待遇有所对照的是他们的两个孩子。例如这么一件事,有一年J过生日,亲戚也来了那么几位。在外村上中学的小宝晌午十二点还没回来,众亲戚和六十多岁的老寿星便饿着肚子一起等,一直等到将近下午一点钟,孩子还是没回来,主人便急急火火亲自驱车去找,并不说让大家先开饭,那早就凉了的饭菜也就在桌上继续摆着,晾着。

这些琐琐碎碎的事,在这个家庭里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又丝毫不能容人指责,不能不叫任何一个旁观者心里堵得慌。

主人出去打生日蛋糕,一去半天未回。

我问J中午想吃什么饭,他含含混混地说,“我也不饿,吃什么都可以”。

我说,“那就吃面条吧。”可是主人左等右等不回来,我也不好自作主张。与女孩和J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近一个小时。还是不见主人露面,想起下午要还跟车,就打消了吃饭的念头,先告辞了。虽然没吃午饭,我却情知那顿生日饭无论于我还是于J,都不会有什么好滋味。

我知道,即使真的打了蛋糕回来,最多也是切下一小块,让孩子们端到J的屋子里给他吃。这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里有多个沙发和漂亮的凳子,但是没有J的座位。这里充其量只不过曾经是J的家罢了。这使我踏进这个门总有一种不能如以往的随意、也永远失去亲可怜的老J,不知还能不能走到明年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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