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在这片魔鬼般的森林中迷路三天四夜了。
难以抵抗的炎热和饥寒交迫的实感,清楚地告诉我们两天两夜我们在走不出去就永永远远的留在这里——尽管曾那么期待来这片森林探险。
其实当我们进入这片森林的时候就意识到危险了,手机讯号全都没有了,三天两夜的行走之后食粮也只剩一顿那么多,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当我们从和萤火虫共舞的愉悦醒悟过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沿路丢的石子和系在树上的布条全都说好似的隐没在灰蒙蒙的暮色里。
深蓝色的天空泛着银白色的光彩,仿佛蒙了一层透明而平阔的银纱。小涵和队长并排走着,但我看他们并没有观赏的意思,两人各点了一支火把埋头走在队伍最前头。其实整个队都是这样的状态,氤氲着绝望的庞大气息,却又不得不点燃一根火把,点燃这片森林里最渺茫的希望。
我和弦蹲在一棵魁梧的水杉下拨开树根处那丛茂密的草丛。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甚至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自己在干什么。非要概括的话,三个字:埋遗书。天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前头传来很大一阵躁动,我和弦赶紧用手堆实树下那垄卯起来的小土丘,对视一眼后又迅速站起来背上旅行包往队前赶,耳旁隐隐约约撞进几句小涵缠风卷柳的“啊~”。
走到队中间的时候,便听到几个人附和着说:“好像看见灯了。”“有灯就有救了啊!”“是啊是啊。”“只要不是看花眼啊--”“······”。
弦突然转过身来狠狠的抱了我一下,然后顺势拉起我的手往队前冲。她偌大的旅行包随着她凌乱的头发一颠一颠的。
只是我们最后真的看见灯了,而且它现在正温暖柔和地亮在我们头顶。我们队晃晃荡荡十来个人全都挤在这个亮堂堂的小屋子里互相交谈着。他们还不忘互相调侃着彼此之前做的一些可笑的事。我真害怕谁突然冲过来满脸坏笑地问我:“嘿,听说你们写遗书了?!”
当然这件事总算没有传出去,或者说更多的人关注着自己的生死,没空理我和弦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我抬头望着这盏小小的、圆圆的灯或者说是灯泡,四周的昼亮把它本身衬托得飘渺而虚无,释怀地吐了口气。因为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回到家的安全感,心窝暖得快要烧起来。
弦轻轻地理了理她的秀发,附到我耳鬓:“原来我们一直依赖的不是这盏灯,而是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