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世
Ⅰ
雨下了好久了吧。似乎已经下了好几天了。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似乎很就没有去看外公了吧。依稀记得在我第一次叫“外公”时,外公那难得的微笑,以及那苍老的背影。现在下雨了。外公在雨中抢救花草,在雨中辛勤耕耘的一幕又浮上脑海。
外公是个勤劳的人。他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只上完高一,就被迫休学,干起了农活。也许就是小时候的艰苦条件,造就了他如今坚实的身板——那虽已弯曲,略显苍老却又坚实的身板。
小时候。在外公家玩耍。不知从何时起,漫天的乌云已幻化为雨水,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洒落。“外公,下雨了!”外公听了,迅速走出房门,把院子里的花都一盆一盆地搬到家里来。就这样。一趟一趟。一趟一趟。现在想起。颇有几分老舍养花的韵味。年幼的我看到外公这番忙碌的景象,很想帮助他,便也学着他那样,吃力地搬花到房子里。可没等搬到,我便已摔倒在地上。花盆碎裂的声音在雨中显得如此空洞乏力却又沉闷。暗红色的血从手上滴落。紧接着的是我的嚎啕大哭。外公放下手中的活,迅速抱起我,赶到医院。我包扎完,打完破伤风针后,才红着眼,操着早已撕裂的嗓音对外公说:“我们回家吧。”那一刻,在外公抱起我的那一刻,我分明感觉到了一丝沈稳,与对我的慈爱——这是发自外公内心的情感。
后来,回到家,院子里没搬进去的十几盆花早已被花浇坏,我从外公脸上读出了一份失落。
那天晚上,外公一夜没睡,我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阵阵沉重的叹息。
Ⅱ
一场大雨过去,接下来就是一个秋天。很多场大雨过去之后,岁月就从我们的生命里裁掉了很大一截。
一年又一年。岁月纷飞。在我吃掉很多个生日蛋糕后,岁月的沧桑更明显地刻在了外公的脸上。
仔细凝视外公那慈祥而又苍老的脸庞,就不难发现,那双小小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那些爬上外公额头的皱纹更给他增添了几分老迈。——外公着实是一个睿智的人。从他的眼睛中就可以读到。
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的繁重,已经好久没有去看外公了。他一十分孤独。时光的年轮就如梭子一般——外公坐在地上,用空洞无力的眼神望着天空,眼中,是酸楚的泪。越来越浓的对外公的思念,催促着我,对这个雨世呼喊:Grandpa,I miss you.
Ⅲ
雨一直下着。从没有停过。雨珠从空中落下,在天空里划过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在我眼中显得愈发苍白无力。
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握着画笔,在纸上勾勒出了一个太阳,在太阳旁边的,是一棵春苗。
Ⅳ
雨下了好久了吧。似乎已经下了好几天了。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无数无数细密的雨滴纵横交织,构成了这个雨世。
就让这个雨世,覆盖我的思念。就让这个雨世,穿越时空的束缚,给外公带来一丝慰籍。就让这个雨世,让他撒了盐的伤口渐渐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