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这些天热得仿佛划个火柴就能把空气给烧着了。小米的教室坐西朝东,冬天还行,可这烈日骄阳的,早上东面晒,下午西面晒,完全没有能躲避太阳的方法,即使拉着竹帘,教室里依然热气腾腾,宛如蒸笼,几十号人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当馒头,不厌其烦地蒸啊蒸。
这些天,老师更像吃了火药,脾气跟这夏天的温度计刷刷狂飙。逮谁不顺眼,就是一阵狂轰滥炸。班里陷入一阵白色恐怖,老师面前个个低头缩颈,生怕一不小心,成了炮灰,死相难看。屋檐之下谁人不低头,一个劲儿地装闷骚。可老师前脚一出门,大家就在长期压抑沉默中彻底暴发,整个就一狂燥,人人都像门小钢炮,你轰我一炮,我回你一炮,登时硝烟弥漫。
这样热的天,上课成了一种煎熬。 尤其到了下午,这课老师就没法上了,学生也没法听了。个个病恹恹的无力,集体得了瘟病,那样子像小米前些日子放在阳台暴晒后的六月雪,奄奄一息,找不到丁点儿生机。昏昏欲睡到最后一节课,众人已是晕头涨脑,在老师的严密监视下,趴在桌前练字。说是练字,姿势离标准差个十万八千里。老师三令五申也没用,脊背挺直是一眨眼的工夫,但稍纵即逝。老师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睁,低头批作业。姿势散架成这样,看那笔走过的地方,类似狗叼着骨头爬过的痕迹。这般无聊,这般无奈,这般无趣。小米身为一班之长,此时也没了骨气,愁着一张灰蒙蒙的脸,下巴抵在桌子上望着钢笔发呆。突然,闷闷的空气中传来一阵纸糊味,焦焦的。这像一股兴奋剂钻入大家的鼻孔与神经。毫无光彩的脸上,顿时披上了灿烂的阳光,光芒万丈。
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在烧东西?小米也兴奋得像上了灯台的老鼠到处东张西望。老师好像一无所觉,还是一头埋在作业堆里,愚公移山呢。沉闷了许久的班里,像被扔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块,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大家都地寻找这个纵火犯,想看看这胆大包天的英雄是何许人也?老师总算抬起了头,皱了皱眉,一个扫视,目光一下子就锁住了坐在窗台边上的某个家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几个大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敛声屏气,等着看这场好戏。要知道,老师沉默时间长短就与暴发的猛烈程度成正比的。果不其然,那厚厚的眼镜后面喷出了火,声音基本是吼出来的:"你在烧什么?"大热天,那家伙身上也不禁哆嗦,老鼠见了猫似的拿出个放大镜。抿着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地上的一那团黑乎乎的纸灰。教室里更静了,谁也不愿意打断这精彩的一幕,这可是难得的调剂,比夏天的风还难得。小米开始同情那家伙,图了一时痛快,却落个一身狼狈。
不过还算为人民百姓作了次献身,让灰色的学习生活多了点烈烈的红色。老师当然是要杀鸡警猴的,这是她惯用的招术,她凶神恶煞地盯了那家伙足足有一分多钟,直把他盯着恨不得找个洞钻了进去了事。然后才大开金口:"科学课实验也就罢了,现在是自习课。你的作业还没完成呢,就……”叽哩呱啦一堆,反正把此事件的恶劣性,惊愕程度一一表明,继而上升到学习,人生这些所谓的大事上。老师啊,就是这么苦口婆心得让人生厌。
最后,这位纵火犯,以将其英雄事件生动具体地描述下来作为罚写日记而告终。要求是:不低于500字,且有动作、神态、心理活动刻画,最好一波三折,跌宕起伏,让人如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