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唱道:“我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还是为了不让别人失望?”自然,已经“忙得分不清欢喜还是忧伤,忙得没有时间痛哭一场”的世人,更是忙得无裕打量这个问题。
古之闲人,淡然虚旷而其道无穷,万德之美皆从于己,弃外在享受,贵心灵内省。清风明月,不用钱买,却是浩宇赠与的最大财富。他们一派潇洒,反而承载了生命真正的趣味。
今之忙人,心灵空间被打包存放了一个个案件,一场场交际,一桌桌饭局,一丝余裕也无。赏风荷、枕书香之事早已隔山隔海,就算提及,怕是也要被笑为风花雪月,不足珍的。
不过,多少年的尘事萦绕之后,暗自思量,竟是若有所失。生命似是完整,方寸之间,却是空虚难抑,到底是缺了什么?忙到失去自我,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忙来了精致的生活,却忙不来自得的心情,心还是空的。
身在魏阙,久别江湖,走马兰台,飘蓬随风,心意憔悴,无论性情。陶渊明早已感喟,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樊笼再美,哪里抵得过丘山雅韵,虚室余闲!
近年来,休闲学这一门学科悄悄地兴起,1952年皮普尔写下的《休闲:文化的基础》已是近代休闲学的经典之作。闲,本是性情之事,立为学科,是不是反而要“感谢”一下人们对它的逃离与淡忘?
太匆匆,人生的一路风光就这样被错过。繁忙的学习工作,并不意味着心灵的充实,生命哪堪就这样被舍本逐末地磨去?
我这样说,并不是指要重新回到清虚冲淡的古之生活。忙得透不过气的生活自有解脱之法,因为,“忙”不是只有忙碌一种的,忙同样可以让人适意。
一味的忙,只能让生活单调,这种忙作为闲的绝对面存在着,这是瞎忙。令人愉悦的,让人充实的忙是自适其适,这是一份忙中的闲意,它使人们有自己的人生步调,以忙而不乱的节奏充分地参与到广阔人生中,即使身处繁都,仍不会心疲计算,执于俗务。这样,忙带给我们的不再是倦意而是满足。
人生的俯仰之间大有精彩之处,一路颠簸过来,细细品味着这些人生的精彩,慢慢地,竟有了神闲气定的快意。若没有忙的努力,可能自己的人生造不出如此多的精彩;但若一路快马驰骋了去,而没有一份繁忙中的闲心,这种悠然而又完足的幸福只怕也是咫尺天涯,看见了,却错过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