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卑微如青苔,庄严如晨曦,柔如江南的水声,坚如千年的寒玉,举目时,她是皓皓明月,垂首时,她是莽莽大地。 ——题记
东北风一无阻挡地呼啸着。高耸的屋子立在雪中格外瞩目,一点点橙黄色温暖而又模糊的光映照着莹莹的雪,深深浓浓的红。口肺间满是过年的气息,那种温润暖和的,又带着团聚的微微欣喜。母亲抬眸:“春节来了哟。”神色恍若星子。乡下、叶落、雪散、人归。
雪落纷纷 暖汤诉不尽
年三十,雪落纷纷。母亲的身影映在厨房的灯光中,似是雪地里一片剪影。桌上摆了大叠的饺子皮与满满一大碗的肉馅。她半坐在高椅上,双腿微曲,用指尖挑起一张薄厚均匀的饺子皮,放在手心,然后指尖蘸水,在饺子皮边缘一圈抹上。继而,饺子就成型在她手中,细看去,整只手已经沾满了面粉,掌间纹路清晰可见。然而她眼眸中却只是饺子,似包进去的是她最重要的——一颗心一般。天地严寒一片,屋内却恍然有了些暖意,温暖着我的心。如此反复着这样的动作,手有时会因为酸麻而晃出一个弧度,但目光中柔和的神色确丝毫未减。
堂厅里,一些年事已高的长辈团座在一起,相互笑谈。奶奶略有些耳背,听着小辈们的谈话,亲切的脸上却透着欣喜与满足。姑姑唤着亲朋的名字,高声寒暄。我望屋内此刻都为欢聚团圆而眉开眼笑的亲人,年味映衬着大红的福字窗花,母亲已捧着暖汤悠缓地走到我身边,她发间染上的白色面粉还没来得及掸去。
“慢慢吃,除夕夜,都开怀着呢。”母亲递上筷子,“团圆好啊,一年未见了。也该是妈爸这些长辈好好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了。”我夹起一只,蘸醋,喂进嘴里。清汤氤氲的热气使我眼前有些模糊,空气中愈演愈浓的年味悄然混入鼻息,那种欣喜与激动的温暖又一次贴近心房……在雾气中,母亲的模样看得分明——依旧是亲切,眼中微光流转,似在轻笑,却又是急切而真心地望着你……
天地白色相溶,一碗暖汤,化了心中所有的雪后——便会发现母亲的心啊,诉不尽。斟在年味与春节团聚,儿女看望、体贴父母的中华传统美德里,更加简朴而无法改变。
烟火灿灿 海天望无穷
星挂夜空,仿佛是天上的人儿提着灯笼在巡视那浩瀚的太空,又似母亲的眼,明亮清晰。我用手隔着衣服贴紧耳朵,眼睛却是欣喜地望向天上。母亲的笑笑:“烟火声大,看你,定会吓着的。”母亲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暴露在冷风中的手背便融在一片温暖之中。她用力压着我的手,又似在微微揉搓着。她凑近说:“别动,要开始放烟花了。”我手背温润暖和的触感和掌心新衣服的柔软混杂在一起,闯入记忆……
“年初一穿新衣……”母亲的声音从记忆里传来,渐渐清晰——她的眼睛,如秋水,如寒星,映照着一年年里,那个因为每年最特殊时刻到来的我。母亲轻柔地捏着大衣的一角,微微抚了抚,眼角含笑:“来,我给你穿。” 眨着眼睛的年幼的我,欣喜地双手相搓,指端缠绕,扯扯衣袖,拉拉衣摆。便迫不及待地“咚咚咚”下楼,满怀欢喜地听着父辈暖意融融的话:“恩,真好。”“今年的衣服可比去年的好哟!”“穿着新衣服好像长高了一点哩!”……
烟花炸开后的模样,映入视网膜内经久不息。那一刹那,天际像是落下了点点粲然的星光,圆形的金色不断地闪烁,成为眼角清晰明亮又温暖无比的金黄。金色下滑,就如同太阳的碎片,印染着美丽的金灿。母亲手心的温度,像是温暖的来源,我的支撑——让我有勇气面对坎坷,收获美好。
冰心说:“天上的风雨来了,鸟儿躲到他的巢里;心中的风雨来了,我只躲到你的怀里。”烟火灿灿,回忆身后的母亲,我看夜幕之星——海天望无穷。烟火与新衣——传统春节的习俗,给我带来了那么多平凡而又不可替代的感动与欣喜,在记忆里在心田里百般回转。
年味肆意,温暖的,一次一次唤起我记忆,温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团聚在一起,有暖汤,有烟火,有新衣,有母亲,有爱。耳边微微响着母亲的话:“过年了哟,春节来了。”平凡的日子里,她简单朴素而又温暖的爱,呵护我成长,成为我最温暖的记忆。而那一年一年春节的习俗与中华代代相传的美好品德,和母亲的爱一起,入眼,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