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手,厚实有力;妈妈的手,细腻柔软。两双手,撑起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一双手,为我挡风遮雨——这是奶奶的手,它牵着我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在福建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有养育我的山和水,有奶奶的家,我的幼年便是在那儿度过的。我从小就是奶奶的掌上明珠。记得奶奶干活时像爸爸一样有劲儿,呵护我却比妈妈更加用心。奶奶喜欢抱着小小的我,把我红润的小脸贴在她那饱经风霜的脸颊上,我只觉得奶奶的手很有力,将我搂得那样紧;她的臂膀又是那般温暖,像一张舒适的小床。当我要睡觉时,奶奶就轻轻地抚着我,说着:“浓浓快睡,浓浓……”我紧紧抓着她的手,很快就安然入睡了。
后来因为要回城上幼儿园,我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奶奶。
时间冲淡着一切,渐渐长大的我已不再是依恋大树的小鸟。再一次与奶奶长时间相处已是八年之后了。那是五年级的暑假,我长了水痘,发着烧,满脸满身都是一碰就会感染的小泡泡。奶奶知道以后,马上从乡下赶进城来,带着大捆儿的凉茶。这时的她已经是步履蹒跚,脸色憔悴,手臂也不如从前那样健壮有力了,手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可就是这双苍老的手,不怕传染,整日整夜地守护着我,为我擦拭额角,为我煎熬汤药,又给我一匙一匙地喂药。在奶奶的精心呵护下,我又恢复了原来活蹦乱跳的模样。
病好了的我不但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对奶奶挑三拣四起来:嫌她的手太笨拙,怎么也学不会使用家用电器;嫌她洗衣服不干净,冰冷的水将奶奶的手泡得通红,我却不心疼。奶奶仍旧那样默默地用她那双颤抖的手接受着这一切。
春节将至,奶奶要回乡过年。我们去送她。临上车前,奶奶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浓,要好好念书啊!”这时我瞥见她的手——青筋暴露,布满深深的皱纹,指头瘦得像枯枝一般。接着,她又紧紧抓住我的双手,粗糙的老茧在我细嫩的手上留下隐隐的疼痛。还未等我说些什么,那粗糙的手已经松开。奶奶转身蹒跚地上了车,从车窗探出头来,向我们挥着手。我呆呆地定在原地,眼前模糊一片,依稀可辨的只有那只苍老的枯瘦的手……奶奶,我什么时候能够再次牵起您的手,搀扶您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