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患了顽固性白斑,虽然我实在不想说,但……你们还是不要治了……”——5岁时那样说。
“这病,唉……全国难见,这孩子太不幸了……”——7岁时还那样说。“白癜风我们这里治过,可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10岁时我又一次进入了省略号的混沌中。终于,在寻找内心繁琐的问号的过程中,我不再沉默。1997年2月22日2点整,一声犹如春天般稚嫩的哭声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孩子身上发现了一个小白点,可能是白癜风,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刻,上帝的魔咒就如藤蔓般死死地缠绕了我,几乎让我透不过起来。从那时起,我的命运同他人相比就注定是南辕北辙。一次与母亲的吵架,让我彻底与母亲决裂。那是一次晚饭,母亲炒了一盘花生米,,略带朱色的种皮配上粒大饱满的果仁,在别人眼里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在我眼里却如同死物一般。我吵闹着着不吃,母亲却苦口婆心的说:“快吃吧,这可是好东西…”我听不惯母亲如同天书般的唠叨,,大喊一声:“不吃了!你能怎么着!”母亲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的就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冲出餐厅,奔向自己的房间,整个季节…哦不,是整个春秋,我几乎都没有和母亲说过一句话,拥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静。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可能承受了未成年人所从没承受过的悲伤。时间流逝的好快,我看到外面那一棵棵美丽的榕树披了青衣,吐了新芽,燕子筑巢的欢乐声与黄莺喧嚣的吵闹声,总让我想起同龄人在偌大的广场上放飞风筝的场面。可我呢,呵,就好像是众多星星中最暗淡无光的一颗,不敢与月亮比光芒的绽放,也不敢于众星比夺目的点缀,我只是不想被别人歧视罢了去年夏天,我们一家去了外地旅游。在候车厅里,人群的嘈杂声鼓满了我的耳膜,成百上千的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话。满厅的“84消毒液”气味令人作呕,一无事事的我用低微的目光看着显示登车时间的模板。突然,母亲那瘦小的身躯就好像一束光映入我的眼帘:只见母亲努力地挤入奶茶店,在那么一大堆人群中的她显得格外弱小。她又挤到柜台旁,服务员给了她两个杯子,奶茶顺着杯子的边缘悄然流入杯中,流入了母亲的手。
之后,母亲又艰难地从人群中转过身,逆着人流挤了出来,大概是怕奶茶洒了,母亲把奶茶杯举得那么高。那一瞬,我好像进入了无声电影,外面的嘈杂声就好像被***消除,眼前就只剩下母亲那高大的举着奶茶杯的场面。“给,喝吧。”一个激灵,我从刚才的情境中醒了过来,原来是母亲,已回来了,“夏天长时间不喝水,人会吃不消……”说完,递过来一杯奶茶。我默默地接过奶茶,拼命地吮吸着,真希望能把我的眼泪从眼角吸到眼球。嘴中的奶茶固然滚烫,可我的心却也是滚烫的,它淌着我多年以来的沉痛,也淌着我素未流露过的对母亲的爱。
此刻,我终于明白,母亲对我的爱,就好像那曲折连环的溪水一样,从未断过,从未少过。就是那次,我第一次躺入了母亲的臂弯,绵延的记忆中分明飘着一只纸船,满载着我对母亲的爱,随波流向母亲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