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是一名普通的水轮机师,常年承担着维修三峡大坝水轮机的任务。单调而又劳顿的工作,就像水轮机叶片似的机械般地往复运转着。但他有一个“毛病”随时随地放声歌唱。
清晨时分,东方的天空还泛着鱼肚白。我正躲在梦乡里甜甜地睡着,早已起床的爸爸便禁不住唱起歌来。洪亮的歌声竟像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我倾刻间“揪”了起来。“真烦人啦!大清早起来唱什么歌嘛?人家还想再睡一会儿嘛!”我在心里暗暗抱怨。无奈,睡眠的好兴致已经让爸爸的歌声“破坏殆尽”了,赶紧起床吧!
忙完了洗漱,整理好内务,爸爸便开始了一天的晨练。我家住的楼层高,爸爸却舍弃电梯更喜欢以步行下楼梯的方式,来为新一轮环绕夷陵广场的晨跑热身。人还没站到楼梯口前,嗓子便已迫不急待地“开唱”了:“美丽的草原上多么沉静……等那草原送来春风……”这一首著名的《草原情歌》,假如让爸爸到大草原上纵情歌唱,那么他无疑将是一位出色的草原歌唱家;
可是,他这一引吭,却把楼道上上下下的声控应急灯们也“吓得不轻”,霎时,楼道里灯火通明,爸爸悦耳动听但却略显粗犷的歌声回彻在整整二十三个楼层间,余音袅袅,久久不绝。“爸爸,求你别唱了,好吗?邻居们大都刚起床,你这一唱,不担心惹得大家厌烦么?”我多么想冲着他,吼出这句“气话”,可当看到爸爸一边踱步下楼,一边兴味正浓地哼哼哈哈地唱着歌,丝毫不曾注意到旁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担心他嫌我多事,刚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出了单元门,一路小跑,爸爸来到夷陵广场上晨跑。街上渐渐地行人多了起来,整个城市又调整到车水马龙的既定状态中。广场四周,晨跑的人也不少。爸爸穿着短裤短袖,健步慢跑在绿草与红花之间,穿梭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着实吸引来众人奇异的目光。不用说,他第二次“个人演唱会”又在这里唱响了: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唱,一湾碧水映晚霞……”“骏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好似珍珠撒……啊!……”
爸爸雄健浑圆的歌声,被熹微的晨风卷着,夹杂着,飘扬在他所途经的每一个角落。他唱的每一首歌,听起来竟都是那么的动人,那么的纯熟,那么的充满阳刚之美!我原以为人们会讨厌这位“噪音制造者”的存在,甚至会群起而声讨之。出乎我的预料,许多人,不自觉地停下匆匆的步伐,静静地聆听;一曲终了,有的喝彩叫好,有的点头微笑,有的满含期许与羡慕地望着爸爸奔跑中的背影。至于讨厌他的人,从人们各异的反应来看,应该是鲜有的。
后来,妈妈在与我闲谈中,无意地提起了这件事。妈妈告诉我,爸爸不仅从小就喜爱唱歌,而且京剧、豫剧、流行歌曲等他都会唱,并且都唱得不错呢!据说他在中原油田工作时,他的独唱还得过奖呢!我突然间明白了:唱歌,原来一直是爸爸数十年的爱好。唱得好,本不是他的错,而我却因为碍于面子,一味地讨厌他唱、误解他唱,这该是多么大的一个误会啊!此后,只要唱得好,无论爸爸走到哪里,我都不再向他抱以怪怨。
愿我爱唱歌的爸爸,每一天都能在悠扬悦耳的歌声中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