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恨云愁;落叶归根,余烟缭绕。
——题记
清明节那天,一大早便细雨绵绵,不大不小,恰似情丝,勾起人们对往事的回忆。
我和爸爸坐车来到曾祖母的家——石桥,一个偏离城市的地方。在这里,才真正呼吸到最纯净的空气,观赏到最天然的绿。还记得我初次来到这儿时,很是年幼,带着稚嫩,在这儿体验到了“隐居”的生活。而这次来,则是为了祭奠我的祖先,还有看望我的曾祖母。
刚下车,迷蒙的雨丝便模糊了视野,带着凉意,笼罩在我周身,使人越发地不真实,似一下就会破碎了般。跟随着爸爸,走过曲折、泥泞的小路来到一个院子前。院门乌黑、破旧,只留下一点点红漆的痕迹。可想她所经历过的岁月的侵蚀,曾经的辉煌。门下有几块青板石,异常光滑、细腻,被无数来往匆匆的脚步磨去了棱角,几个坑洼中凝聚了从空中落下的雨滴,澄明着。爸爸推开虚掩着的门,“吱吱——”,一声幽远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倚在摇椅上的曾祖母。
薄弱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朝我们这边望过来,混蚀的目光。我想她大概已不看不清来者是谁,或者已不记得了。爸爸快步走过去,轻唤一声:“奶奶。”曾祖母眯着眼,盯着我爸爸,打量了半天,倏地笑开了,干瘪地嘴巴咧着,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地声音,似在叫我爸爸的小名。爸爸应着,我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在她耳边唤:“姥姥,我回来了。”曾祖母笑着握紧我的手,点头回应着。她的手黑黄,干廋,握着我,针扎样的“疼”,我紧紧地握着。望着曾祖母苍老的模样,鼻子涩涩的。屋檐上滴下来的水,渐渐地在台阶下汇聚成溪流,向远处流去。
我和爸爸陪曾祖母寒喧了一会儿,她便又在摇椅上不知不觉地睡去了,静静的。我真不知道哪天她会这样静静的,一睡不醒。只有她微弱地呼吸,还示她还活着。
爸爸回房间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我拂了拂曾祖母的头发后,轻叹,对爸爸说:“爸,我们该上山去了。”爸爸点点头,一向刚毅地脸上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哀伤。
雨密集了些,更清冷,林空山静。
山路蜿蜒而上,隐于丛中,难以寻觅。落叶铺满一地,掩盖了黄褐色的土地,踩上去,一丛悸动从脚底涌上,又觉得很是凄凉,平添一份落寞。路边或路上会冒出带水珠的草,挡住去路。爸爸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撩开,生怕惊扰了栖息于此的生灵。被雨水浸润过的路很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可爸爸就连滑倒,划破手心也不吱一声,紧紧护着我。
进入山的深处,光线暗淡了很多。可景色却生动了起来,不再是单调的绿,嘤嘤成韵的鸟鸣声,撕破静谧,可谓“花影乱,莺声碎”。
经过几个气派的坟墓,爸爸带我来到一个墓前。与其他墓不同的是,它没有那些坟墓的大气,而布局简雅,安闲,很符合它主人的性格。爸爸含笑而立,轻抚着光滑的大理石。曾祖父,您可安康?我面对这片土地,抿嘴而思。就这么静驻了几十分钟,爸爸首先打破了这片沉静,熟练地除杂草,烧纸,烧香,叩拜,一切按风俗进行。大理石上挂的黑白照片中的老人,慈祥的微笑,栩栩如生。
我转身,望向山下那个小院。古老的小院沉默地立在山脚,守护着一般真诚的感情。阴阳两隔的两人,依旧执着的守望。曾祖父应该看到了曾祖母一直陪着他吧。
我还记得两年前,曾祖母笑着对我说:“你那亲姥爷啊,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