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外面冷,爷爷给你熬了粥。爷爷粗厚的大掌热情地抚着我渐冻僵直的肩头,又是它?我想起素染无味的白粥,我忍不住撇了撇嘴。我是极其爱爷爷手下一道道“浓墨重彩的满汉全席的,可每天让爷爷心甘情愿地守在灶头的,竟是这一碗碗白粥。雨烈,米清,藏一缕粥香。。。。。。
我束起了单薄的衣袖,不耐烦的环顾着我的从未久呆过的厨房。爷爷倚着一把青藤枯椅,莹白的米从他粗糙、土黄的双指间滚入清亮的水中,微滚的一粒粒米如同稚小的娃娃,白白胖胖,不服当初的干枯。,我吸了吸堵住的鼻子,心不觉的安静了下来。
雨歇,米润,蕴一缕粥香。。。。。。
爷爷小心翼翼的盖上锈黑的锅盖,抓一把稻草,又娴熟的捅了捅烫红的铁秋,“咕噜咕噜___粥水翻腾像三月的泉水,吃力的闷响。蓦地,我憋见那米一下子被调皮的粥水踢弄着,我心急的前倾着身子。爷爷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过去,我不由得会心一笑,想不到我第一次心急等待的,足那平淡无奇的粥。
雨停,米糯,嗅一缕粥香。。。。。。
爷爷拾一块湿润的抹布,小心地握住滚烫的锅盖,霎时,白腾腾的粥气欢蹦乱跳地窜了出来,氤氲在潮湿的灶边。温暖仿佛从指尖溢了出来。从鼻子里随着呼吸进入心肝脾肺,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靠近些,企图闻多点。这味道竟是如此令人赞叹。我迫不及待的细抿一口,酥酥软软的白粥,滚烫而粗糙的甜蜜跃于舌尖。记忆蓦地涌了上来,是它,温暖了岁月的日日夜夜。
我曾为初夏嫩白莲子的清苦而欣喜;我曾为深秋酸甜浆果的可口而高兴;我也曾为初春时第一尾跳出湖面的鲤鱼的鲜美而惊叹。。。。。短短十几年,我早已品尝过太多的美味佳肴。原以为自己眷恋的,应该是那些珍贵的鲜美的佳肴,可偏偏是它平淡的白粥已被我藏在时间的深处。。。。。。
再次吃到白粥,是在爷爷仙逝后的一个“好评如潮的餐厅里。望着这一碗晶莹清亮的“小珍珠,我难以下咽。小酌一口,却也无他。连爷爷的十分之一都不及。看来,这粥,认时辰,认米,也认人了。
人总是奇怪的,只有当失去了才会懂得的可贵,原来喜欢百味,也不敌平淡白粥。可白粥之香,又何时都以重觅呢?
仁厚黑暗的地母啊?愿在你怀里,永安他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