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时候,成绩算是比较优秀的。而老师总会安排成绩较好的和成绩较差的同学为同桌,在而我就曾“不幸”遇见了一个不太受欢迎的同桌。
那家伙成绩极差,垫底是时有的事情,上课老爱哼歌,一些流行歌曲的小段子,于是经常被老师拉到教室后边的讲台站着。他时常斜着眼睛看人,眼睛里一股鄙视的劲儿,看得我万般不适,不敢与他对上目光,心里好像亏欠他什么一般心虚。
刚挨着他时,我是不大与他来往的。可能一半是对他不太好的印象,一半是作为优生的自负罢!
有一次,数学单元考试。我自信而轻松地答卷,右手的钢笔行云流水般在卷面流动。这种平时的测验卷子对我来说不算太难,仅仅是学习生活中一碟小菜。然而,做到画图题,我却愣着了。
我没有带圆规。
老师规定画图必须要用圆规,不然分会扣完。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文具盒。回过神来,心急火燎地反复翻找着,翻找着,翻找着……却找不到圆规的影子!难以置信的窒息感嬉笑着钻入我的心底。这可怎么是好!这道题整整6分,倘若扣掉,我的名声便跌入谷底了!我感觉润湿的液体从脸侧留下,习惯性的用眼睛瞟了瞟自己的右边,打算像以前一样向同桌的好友借圆规,在考场上,这是最后的后路了。
但是映入眼帘的并非是那个好友的身影,而是那家伙无聊地转笔,在草稿本上涂鸦。他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毫不在意的神情,手中的笔转动如碟,时而抬着头看看黑板,时而捏出小纸球扔到坐在前面的好哥们的抽屉里。而我的目光不久便集中在他的圆规上。这便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他好像注意到我的视线了。他转过头,用一如既往的不屑神情看着我。
“哈?你难不成没带?”“嗯……”“你也有今天。”
我怒火中烧,恨恨给了他一记眼刀,但又想到毕竟自己是被动的一方,又只好悻悻地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他。
“别那么瞪我,我受不起。要的话,圆规你拿去,要还给我。”
“我是那种有借不还的人吗!”“优等生不都这样么。”
虽然不太满意他的态度,但我对我自己不太好的态度也心知肚明。虽说如此,我却还是惊讶地挑了一下眉,那家伙却别过头继续涂鸦去了。
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我本以为成绩差的学生会痛恨优生,更别提在考试的时候借工具了。
但是说优等生都这样!太让人不爽了!
“看什么看,不拿算了我还不想借。”
“我·要·用。”我说道,正准备伸出手去。
考试优先,其他的下课再扯。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生硬地打断了我的动作,我本没伸出的手条件反射地向身后缩去。
我抬起头看着讲台,看见老师盯着我的同桌,眼睛像是要冒出火花。
正在答卷的同学们都抬起头,用疑惑地目光看着老师,随即跟着老师的视线将目光转向他,然后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心虚的作出一副专心答卷的样子。
上课讲话本就禁止,考试就更别说了……而且我的数学老师十分讨厌忘带工具。
他茫然地看着老师。而老师猛地挥手用力拍了拍讲桌,喝道:“站起来!考试的时候你在干什么?问答案吗?”
“我没有……”他辩解道。
我知道没人会相信他,他成绩本就不好。
“那你在干什么?”
我听见坐在他后面的一个女同学小声的开口:“我看见他好像在问答案……”
我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个女同学,发现她又缩着脖子做卷子去了。
她好像是上次我同桌一不小心撞掉了文具盒的那位,居然趁机打击报复。
“我说了我没有!”他辩解着。
我胆怯地看了看老师,又看看他。我现在宛若一个旅人,前面有两条分岔路口,难以抉择。
我选了私利的那条路,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同学都说你在问,还有什么好说的!出去站着!卷子判0分!把家长叫来!”
老师把他拽到了末排,他似乎很愤怒,走路时很用力。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扑通,扑通。
我感觉自己在万丈深渊上行走,而脚下就是千万把利剑闪着银光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撑到考试结束的,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度过这最后的时间。
理所当然的,我那道画图题留了空,后面的题也是乱做一通。
转眼间一天过去,第二天,我浑浑噩噩地走进了学校。
第一节课是数学,发卷子时,没有正常发挥的我和“问答案”的他情理之中地被扯到了末尾站着。
我不敢看他,把目光移向一边。
“看吧,我自作自受。不给你伸冤结果遭天谴了。”我装出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噗……哈哈……你干嘛那么纠结!好好笑!”
我感到脸上一片火热,转过头瞪他:“笑什么——啊你……”
“你……能原谅我吗?”
“我巴不得欠优生一个人情。”他笑得爽朗。
我惊讶的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漆黑的瞳孔中绽放出一阵光彩。
“要是我的话也会这样一言不发吧。”后来我听见他小声地,这么说道。
突然有什么晶亮的液体涌上眼眶。我本能的伸出手擦掉了它。
“哭啥啊!女生就是麻烦!”
“后面的两个!你们在讲什么!再讲就到走廊去站!”
人心的善是存在心底的,就算他的外表言行如何,就算他的成绩如何。
人,潜藏着善的天性,这一点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