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阴阴的大风天,头发被风吹的缠绕在脸颊,看不清前路。时间是早上六点三十五,我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这个城市正在渐渐苏醒,而我的爷爷,我也希望他能尽快好过来。
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安稳平静的在小村庄里捣腾着几十亩良田,乐此不疲周而复始的幸苦了大半辈子。我八岁之前的记忆,通通是关于他的,一个强壮可以替我教训村里捣蛋鬼的英雄。是的,爷爷是英雄无论是记忆深处那个爷爷还是如今与病魔抗争的爷爷。
爷爷家门前有个大水塘每年开春村里总会放水抓鱼。爷爷是村里的一把老手,抓起来的鱼总是让我赞叹。小时候我会让他把我抱到水塘的浅泥里玩泥巴,然后往周遭抓鱼的小伙伴们身上砸。可是每次都是我自己玩花了脸,还被左邻右舍的伙伴们捉弄。爷爷总会笑笑说等我们家杨杨长大了,就能把泥巴扔的远远的,然后义正言辞的反身假装用高调的语气训斥他们不可以欺负杨杨。爷爷呀爷爷,那会我总在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保护你,让我当你的英雄。
八岁我跟着爸妈来到城里读小学。爸妈几次劝爷爷一起来吧不放心他一人留在村里,爷爷便一直推托,他告诉我们,他放心不下这里,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他的命。无奈,爷爷便一个人留在了小村庄。城市有一股魔力,让我觉得倍感新鲜。我的学校不是村里那般破落的景象,它很大很漂亮。这里繁华丰盈,所有的一切都比爷爷家门前的水塘有趣。我,似乎快忘了曾经的英雄还在那个村子里,盼着呀盼着呀。
盼着呀盼着呀,终于到了清明又过了五一。端午节我们回到爷爷家。六月已经有些小热,爷爷在厨房的灶台上忙忙碌碌,我受不了这般闷热便出了屋子。后院里,爷爷种了很多平日里吃的蔬菜,望着爷爷家的小房子,青砖黛瓦,墙体上已经爬满了各种说不上名字的小植物。前院呢,几个水缸里盛着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和爷爷清闲孤独的日子。屋檐上还有些许麻雀燕子留下的旧址。曾记否啊,那些莺莺燕燕可是你儿时的伙伴。可如今,不也和你一样,越飞越远。出了前院,便是那碧波。我寻不出和从前的变化只是倒映着我的影子变长了许多。
门前的水塘依旧。我的爷爷依旧,心心念念心心念念的念着我们。
晚饭,爷爷折腾了一下午烧了满满一桌。有红烧鱼还炖了土鸡,后院的青菜尽是挑着好的炒。一桌饭菜,我们吃的津津有味。爷爷询问我在城里生活的好不好,并嘱咐说爸妈工作忙,让我多听话好好读书。我和爸妈咯咯咯笑着,让爷爷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怎么可能…爷爷轻声细说着。夜里我们连夜赶回了城,那年我十一岁,小学四年级。
之后,我们一有空就回村看爷爷,爷爷年级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下不了地干不了活了。爸妈始终放心不下把他接到城里,可是爷爷三番五次又跑回去。无奈,不愿意让老人家折腾,爸妈便是妥协了。其间有一次,我们回村,我看着爷爷呆呆的坐在水塘边,自言自语。他说,杨杨你们终于回家了。
上了高中之后时间越来越不够,周六上课周日返校。很久才能回乡下一趟。就在不久前,爷爷住院了,我的英雄住院了。
时间是早上七点十分,我到了医院看着爷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我把妈妈早上煮的粥放在桌边。看着我的英雄,敲下这些文字。病房的地板上投射着清晨的阳光。爷爷呀,你知道吗?总会有些阳光透过乌云照射进来。请你不要害怕,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家。
还有呀爷爷,春天来了,村里的油菜花已经盛开,又飞来许多麻雀燕子在屋檐下安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