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遇见过最怪的理发店,店就在我家小区外,下了楼,走不到两分钟就到了。记得店刚开张时,我心想这下理发要方便了,犯不着再从南门大老远跑到北门去了,可是呢……
我差不多一个半月要去理一次发。第一次去这家店时,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门面挺大,理发师挺多,最重要的是那第一次的尝试很是令我满意。
第二次去时,我依旧找到当初那位理发师,我总觉得给自己较熟悉的信任的人理发,会有一种充足的安全感,因为我不必像初次尝试时那样,提着一颗心,生怕哪位理发师因技艺尚浅而毁了我的好心情。这样的经历我是有过的,不提也罢。
可是呢,后来接连两次去,每一次眼前的人,都是陌生人。再后来我无奈,又选择到北门那家门面不大,只有一位理发师的店去理发,即便是路有点远,但有了安全感。
去年11月,母亲在小区外这家店理发,觉得为她理发的那位师傅技艺不错,便推荐我也去。母亲带着我来到这家理发店,经母亲描述过后,坐台小姐喊道“6号”, “6号”便出现了。显然眼前的这些店员又是我的陌生人,至于在理发店叫号找人的方式,我倒是头一次遇到。
“6号”理发师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洗完头后,我坐上座椅,本以为他会先用吹风机把我的头发吹干后再开始理发,没想到他直接就上。我有些纳闷,想开口问“喂,是不是该先吹干一下啊?”但想到母亲的那般满意,我拿下了走到嘴边的话。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指尖的每一次游移,每一次挥剪,看着自己一片片的头发,掉落。时间,过得好慢,有好快。等他完工后,这才拿来吹风机为我吹头发,吹好后,我看着眼前长在自己头上的发,满是欢喜,那是我长大至今最为满意的一次理发经历。下一次来时他还会在吗?当时的我不知道,也没去问他,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快要理发了,周二时我让我母亲帮留意一下那个“6号”是否还在,母亲告诉我,他还在。
今天我去理发,因为是周六,早上9点多,去时店里还没有顾客,一位理发师呼洗头的准备替我洗头。
我问“6号在吗?”
那人用不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他大概还要20分钟才会到。”
“那我还是等一会吧。”
那人哦了一声,又和另几位理发师说笑起来。
一会儿“6号”来了,我向门外看去,他带着头盔正要脱,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他已进了门。
“你找的是他吗?”原先那位理发师问我。
“好像不是,那人是戴眼镜的。”
“哦,那个人前天刚走。”
“啊~~那他还会来吗?”
“不会了吧。让他剪吗?”
片刻的沉默,“好吧~”
……
理完发,完全振奋不起精神。或许是因为与上一次的差距甚远,或许是还停留在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是上个星期来理发,又或许是本就不对眼前这个“6号”抱有什么希望或是好感,总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了上一次的感觉,大概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同样都是“6号”,可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可以是成千上万的人,可是那个剪完发后再吹干的“6号”只有一个,无法复制,无可替代。
眼前的这个“6号”,自然也可以是“16号” “26号”或是别的任何一个数字,一切没有意义的数字,总之他不是我想要找的“6号”,他无法给我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其实“6号”只是一个代号,不是明确的标签。我曾一直想把自己的名字改了,那么女性化的名字,那么容易使人产生联想,接而大笑的名字。高二会考前,老师说要确保考试证上使用的名字必须与户口本上的一致,有问题的得去弄一下。我想借着机会把名字换了。去了派出所,那人说要有就读学校的校长盖章之类七七八八的东西,麻烦,计划便被搁浅了。
现在想想,不改也罢,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代号自身不具有任何意义,可是它也可以拥有意义,靠的不是这个代号好不好听。所以,我那曾想改的那个名字,我现在的笔名,就留着给我儿子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