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冰凉。树梢上,鸟儿安静沉睡。小区里,黑暗中,灯火微明,恬静,安详。宁静中传来喁喁私语。
楼下有个只容得下一辆较小汽车的位置,我在外头呼唤妈妈把汽车开来。
于是,一辆车徐徐驶来,在这窄小空地前转弯。许久,妈妈将车开入,与左边一辆白色的货车挨得极紧。我的心冥冥之中有些彷徨。
忽然,我的那一丝不安,与现实拉近了,就像一条蛇,慢条斯理地逼近猎物——货车与我家的车近得只容得下一根幼小手指。
“啊!别再向前了!停!”我眉头紧蹙,心中火烧火燎,眼看这事迫在眉睫,脚不由自主抽搐起来。
妈妈缄默地开着,头不时回过来看看越来越近的距离。
这显然无济于事,而且火上浇油,两车即将“勾肩搭背”,缝儿塞不下小指头。
我的心“砰砰”跳着,头晕目眩,眼巴巴看着这可怜的车。
身后忽有光芒射来,我有一瞬间神情恍惚,再细看,原来是有人开车缓慢地经过。车中驾驶者诧异地看着我们磨磨蹭蹭,踌躇不前,眼神里平静似水,却又带一点儿随时准备上前帮忙的热情。
这是一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身材高挑,似乎经验丰富。他见我们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轻巧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的头探向前,琢磨片刻,胸有成竹说:“将车轮拐向左边极点。”妈妈照做。他走向前,殷勤地点点头,注视车轮。很快,我们便脱离了困境,长吁一口气,那小伙子手提着一个鼓起的公文包,健步如飞匆匆走入小巷,在暗淡的月光、昏暗的灯火中渐行渐远,逐渐模糊。
我凝望着安然无恙的汽车,欣慰地笑了。
我总想在一片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最质朴、单纯、绝不因时光而消磨的事物,现在我找到了——
陌路人出自本性给予对方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