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葬礼的前一天,小学刚毕业。去庆祝毕业时,我和母亲愉快的走在石子路上,走着走着,她突然就摔倒了,可能她人老了吧,关节不好的母亲摔倒后很滑稽,像是跪在那里,有的像是古代的子女给父母跪拜那样。母亲告诉我,她心里突然有些慌。有种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感觉。我不由得想到正在和病魔抗争的姥爷,姥爷得病前我也有过类似的感觉,那种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最爱娃娃的小孩丢掉了自己的娃娃;爱听故事的人突然只能自己默默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上次会到姥家,姥爷就已什么也吃不下,身边的亲戚一个一个轮流的照顾他,并且时不时的就要准备新的营养液来吊住姥爷的生命。正当病床旁的人头上早已汗水淋漓时,病床上的老人家却面色发白,而时刻关注着老人家的子女及时将一旁的呼吸器带在老人家皱纹满满的脸上。液态氧气在一个大铁罐里,上面的气压表上的指针正以肉眼所看不到的速度在缓缓下降……
葬礼前一天晚上,噩耗还是通过电话传到我的耳中,这个消息让我头一次想骂死发明电话的那个人,但随机而来的却是伤心以及迷茫。
在赶往葬礼的路上,我不断回忆着与老人家的点点滴滴——姥爷第一次送给我一个他亲自做的布偶时,我对布偶的爱不释手让他已有皱纹的脸庞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我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嚷嚷着要听故事时,他那仿佛有魔力般的话语总让我陷入美好的梦境中;伤心了,他的笑话总会逗得让哄我的人也开怀大笑;无聊了,他会拿出他私藏的小零食和我坐在小院的大树下,听他讲述他自己的故事;一起散步时,和他不断的和村里的老乡打招呼,累了,他便会用他宽实的肩膀将我背起……
再见到记忆中的老人家时,眼前已有一层木头挡着了。一副红杉木做成的棺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棺材,我冲过去,用自己稚嫩的双手去打开它,我想打开它再见一眼记忆中慈祥的老人家,奈何稚嫩的我却无法抬起一丝一毫,奈何我无法再见老人家一面。
我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老一辈的人只有姥姥,姥爷。一直以来,和我最亲密的姥爷也不在了,他被残忍的病魔带走了,我不知道他会被救赎到天堂还是被恶魔带人地狱,但我想,老人家他人这么好,天使也不会忍心冷眼旁观吧……
来到坟头,我看到老人家的坟包上有着一棵树,我想是因为树代表着生命,健康,也代表了姥爷吧。姥爷的子孙都要背靠着树,将双杀背扣住大树靠几下,这是对老人家的慰问以及继承老人家的精神。我也想去靠着那棵树,然后狠狠地靠住它,但无奈我只是外孙,迫于规矩,我能参加葬礼已经是从未有过的破例。(原创投稿 )
姥爷是个好人,村子的人几乎都受到过他的帮助。那个年代,村里人都不认字,生了小孩的找他取个好点的名字,有点通知什么的都要他去挨家挨户的通知,甚至有些村民不会操做城里的玩意,姥爷都会手把手的教一整天,直到会为止……
那一天是个夏季,天空也在葬礼开始时变得阴沉。在我走后不久,连绵不绝的小雨下了起来,在一路的哀嚎中,这雨像是在哭泣,不知在哭泣什么,为谁而伤心,难过,为谁在表达着不公……
我的名字啊,叫高鹏,出生那天,父亲他忙于工作,母亲也虚弱不堪,亲戚也都忙里忙外,只记得模糊中一个身影抱起了我,口中念念有词。
姥爷给我取名高鹏,老人家希望我像传说中的大鹏一样,翱翔在十万里之上,在无尽的苍穹中自由自在。
在那一天,雏鹰伸展开它的双翼,努力地,努力地,学着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在一声响破天际的鸣叫中飞向苍穹……
那一天,不仅仅只是一个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