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_
节前回程的火车总是格外拥挤。
坐在密不透风的列车车厢里。窗外景色飞驰后退。
“这个冬天温暖无雪。”
这是我在复赛时写下的第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在时间如景色般后退的诸多过程里，我变得善于遗忘。我已然忘记自己写了什么。只记得这一句。
一句而已。
我时常会觉得身边的一切太不安静，甚至有些动荡与失所。视线以外的人事都是模糊不已的。所以不由自主封闭了内心，开始缄言与冷漠。但尽管如此，却依旧在诸多年月中接受并承担了数量惊人的事情。尽管在相距些时日的此刻想起，有些青黄不接的意味，又带有隔靴搔痒的揶揄感。但他们还是直抵内心，仿佛没有隔阂般地存在。
2_
上海。冬天。新概念。
该怎样去定义。该如何去回忆。
写到这两句的时候我笑了。终于开始觉得自己矫情，也开始讨厌自己，在反反复复的谴词造句里营造着所谓深沉或者抑郁的氛围。但其实我们很少有机会可以道出我们的真心。每一个人皆是如此。心里的伤疤或噱头，总是不好往外贩卖。所以习惯了迂回，也乐于如此。真心实意地。
那就诚实点吧。
3_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快乐的人。至少内心不是。还是少年的时候，这被冠以“叛逆”、“忧郁”等等与所谓青春有关的词。并不算坏。但随着年岁渐增，就开始成为略带贬义的品格。不合群。寡于言语。过度地思考。只是一味地写着，沉默着。略略地参加了几个比赛，也拿了些略略的奖。但其实也并非把写字看作未来的营生抑或一切高调的事情。只是借以摆脱消沉，杂念，想出的一些事情，悟到的一些所谓真理。写得也甚少。就如邻居家的狗，非得等到空闲得发痒了才伸出手来撩拨几下。所以写手的名头，与我无关。与我的书写无关。与生活在边缘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我无关。
不过，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对于所谓文学，写作这样一类大的名词，还是怀抱敬畏及远之的心态。也足够严肃。字里行间不会用些过分调侃的言语。所以，总的看来，还是严谨过分的人。
而外面世界的我却不是这样。会大笑。也会流泪。经常在做一件事时夹带跌宕的情绪。所以对于这样
细密复杂的性格，总是觉得很累。
4_
我在回程的火车上回忆在上海见过的人事。又认真想想这其中的自己。我不否认曾幻想过很多遍自己得到一等奖的样子。很多遍。甚至有些像郭敬明一样，盼望着在镁光灯中缓缓起身，如一个矫情的特写镜头，带着事前的热切的渴望。而真正经历之后，却只觉得异常得平静。或者说安静，更准确些。直到踏上回家的火车，也并无前辈所说的约稿和采访。只有得奖后穿梭于大学招办老师面前的疲惫。一路安安静静，心里无声。由是我明白很多事情其实都不过尔尔。正是因了我们都处在容易心怀激动的年纪，才会将一切描绘得过于盛大和跌宕。
5_
走在上海的夜晚中，我开始回想我疲惫的一天。从到达颁奖现场，再到下午离开。我这样想着，头脑中忽觉燥热。宽敞的大厅，灯光依旧如往年一样炙热。空气中漫溢着几百人焦灼的等待与汗水。然后，人散了，有的欣喜有的落泪。一等奖们都聚集在一起，心怀激动地听着大学的优惠信息。人群之外的那些人，带上一张薄薄的奖状离开上海。
然后，开始了一整个下午的奔走。复旦的招办老师面前排起了长队，一个个情绪高涨的学生认真并且口干舌燥地夸耀着自己。是什么干部，有什么特长，拿过多少奖……然后，去浙大的老师那里，去厦大的老师那里，去北师去南开……
我看着他们，忽然有些惊觉自己的年轻。因为年轻，所以笨拙。他们的生平有的令人惊异，有的不过平平。可是他们仍旧不厌其烦地诉说，像在夸耀一件溢光流彩的商品。的确，我们都在卖自己，把自己的功用性能一股脑都搬出来，也不乏编造和夸大。不过他们的确做到了：看着老师的脸上露出的一点点的肯定，早已让他们忘记了滴下来的汗水。我站在他们后面，笨嘴拙舌，手足无措。他们都鄙夷地看我，像在看一个扔掉的包装盒，带着胜利者，强势者才有的表情。
我笑着沉默。原来我们是这样疲于自己的生命。跑了一个又一个大学招办，对于那些机巧伶俐的对手，我觉得力不从心。电梯上上下下，我头晕起来。出出入入的是那些伶俐者飞奔的身影。我是如此不善于言辞，又在不自知中封闭自己。所以我常常清空自己的记忆。
可是那些伶俐者的表情，我忘不掉。他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