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几夜风兼雨,雨落无声又一秋。多于夜半静籁之时垂首回望,听江潮,有一种玄妙的思念穿越时空,沿着长江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那是何等飘渺如绸的情境,一遍又一遍,萦回梦中再不肯收。忽地忆起故乡的汉水汤汤,不见得多么惊心动魄,如钱塘潮;亦不见得怎样壮观,如入海口,然而,就是这样一种中庸而质朴的流淌,温顺而执著,如同江上白帆过尽的自然与恬淡,终究最让人回味的寻常风景。
收却纶竿落照红,秋风宁为翦芙蓉。
人淡淡,水濛濛,吹入芦花短笛中。
彼时秋凉,残花落满头。黄叶不识秋伤,飘零前亦要翩跹旋舞,若鸿,一瞥后依然倨傲。不该是黯然销魂的落寞无助,太过悱恻;不想如秋风扫落叶般零落,太过平淡。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如是说。一袭白影落于前,是苦伤,抑或悲情,化作点点离人泪,最是断肠。不必孤芳自赏,更不由寂寞开无主,前行之于远方,不过是漫漫旅途中不可或缺的一道孤路,勇敢踏出一步,自会看见下一步的风景。顺其自然,老子在千年前如此微笑,于是血脉徜徉到而今,你我依然会在某刻会心莞尔,回眸,看沧海桑田。这,或许已经足够。起码没有矫饰,没有虚妄,没有所谓处心积虑。即便前方荆棘布满,也要直面而上,哪怕——身体在出发的前一刻依然瑟瑟发抖。
彼时年少,偌大的城市有太多的故事,如泣如诉,飘散在空气中等待下一个轮回。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若是回首,看那旧时月色在潇湘。或许只是追忆,拨开现实迷雾去寻一处净土,梦里寒花隔玉箫,或是更无人处月胧明。有淡淡哀愁,如同那首多年不曾褪色的诗歌,有百合清新的味道,亦有白茶花浓郁的芬芳。是不是,可以就此沉睡,于梦中,于心底,于风前,静数秋天。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心已醉,人难睡。若启首,望月听风,亦成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