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我还是无从得知,到底是我那繁杂的性格决定了我喜欢听雨,还是喜欢听雨决定了我那繁杂的性格,这似乎是一个难以纠清的悖题。然而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于听雨始终有着一份特殊感动与喜欢,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迷恋与痴狂。
总是认为,若是能在自家庭院里,种上几棵芭蕉该是多么的美好。试想,能够在某些浮华褪尽的时候,偶尔听到雨打芭蕉的缠绵,那该是多么的惬意。可惜父母总是体会不到这其中的诗意与浪漫。
似乎从很遥远的时候开始,雨就被人人们寄托了太多哀伤与忧愁,所以她给我印象,总是有种不堪重负、极力的想寻求解脱的感觉。于是下雨才被那些浪漫的人诠释为,天空下雨是因为她压抑了太多而忍不住的哭泣。我想也应当是这样的吧!不然,她离开阴沉的云端时,怎么会显得那么的急切与轻快呢?总是偏执的认为,雨点落地那一刹那破碎的清脆,是世间任何宏伟的乐章都无法比拟优美与深沉,因为那是她用生命发出的绝唱……
从幼时起直到现在,对于听雨,我总是有着一种很深沉,却无法言喻的喜欢,一直都是如此,那种喜欢似乎被时间浸透在了我的骨头里。
喜欢在阴天下雨的傍晚,远眺着远方山林。看着飘渺的烟雾缠绕着迷人的绿波,看着它们那如胶似漆的萦绕,领悟着它们之间如同人世间情人对于离别时的那种无奈与迷茫。
喜欢在寒冷的深夜,边放着音乐边听着雨的那种感觉。蜷曲着身体,凝视着床头边的CD播放机在寂静的黑暗中耀着蓝色而忧郁的光,听着那熟悉而伤感的旋律,在欲睡还醒之间,伴随着雨点滴滴嗒嗒的清脆,独自追忆着那段已逝的青涩而张狂的往事。
喜欢在凌晨一两点钟,在雨声的陪伴下,突然心血来潮,从床上愣的爬起来,写首诗、填首词,然后静静躺在床上凝望着灰亮的窗外,在不知不觉中又慢慢的睡去。
喜欢坐在寂静的车厢后座,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感受着雨点的温度与伤怀,看着雨水如同泪水般,在明亮而冰冷的车窗上掠过,斜下一道如同人生的线条,给我留下无限的遐思与臆想。
喜欢在夜阑人静、独有雨声的时候,追忆那段浮华苦涩而又浪漫离奇的往事,然后感同身受般的想起了后主李煜的那首《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喜欢在风狂雨骤、雨打残花的黄昏,轻声的诵着冯延巳的那首《鹊踏枝》: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喜欢在无人的角落、孤寂一人的时候,去感受着世事的变化、时光的无情。那时,空灵的思绪如同雨声般的杂乱,然后情不自已的在心中念起了蒋捷的那首《虞美人》: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喜欢在临近子夜的时候,独自坐在窗前,聆听着雨点的细密与缠绵,然后用那潦草的笔迹,重复着张炎的那首《清平乐》:
采芳人杳,顿觉游情少。客里看春多草草,总被诗愁分了。
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谁家?三月休听夜雨,如今不是催花。
喜欢在倍感孤独迷茫时,独自回味着我那首伤感时的拙作:《雨中旅途》
车在浮华的城市中行驶"车内"音乐疯狂了回忆"车外"骤雨冷却了天气"此时的城市里"不老的浮华"也意外地邂逅了久违的空寂……
总是喜欢在因为追忆往事而伤感不已时、在内心感到十分无奈与矛盾时、在为自己前方的路途感到迷茫彷徨时,不由自主的选择我那痴狂的迷恋来排忧解愁。然后在充满希冀的第二天清晨,在自己的随笔上写下一句这样的独白:昨宵听雨卧,彻夜不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