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事大抵如此——做成的蛋糕永远不及制造中的蛋糕,蛋糕的精华全在烘培时期的焦香。
人也大抵如此,拥有时多半没有体会到愉悦,等到他们完全退出我们的生活,演变为一种不再拥有时,我们相互对持却不知所措。有天理包时偶然发现一张旧黄的纸,黑色的墨迹清秀的笔迹。少不更事时与同学在课上的相互传递的便条纸,遗落在包里,就这样平静的淌过了许多时日。
任何曾经的都会被时间的限制划分,终变成了一种不再拥有的少年时代的句号。怀念,是因为失去它的本质内在而去怀念。如若感情,人们会畏惧失去但若感情深厚到一定程度,便不会畏惧,便因之无所畏惧,曾经在闲逛时看中了一款小花瓶,青瓷白底的釉,有着古色古香的样子,当时只想着盛夏可以用来盛那纤柔细嫩的水仙,冬天看到了梅花傲然盛放,要是深秋,就摆在夕阳下随光影而晕染。买下它,便是拥有了它,那潜意识里的种种便能付之于实。于是欣喜的买回家。
回家后又因事随手放在了抽屉柜中,之后的一切,便再也没有如愿的发生过。直到有天再次打开那个抽屉,那只花瓶仍旧在那里,积了灰,色泽也不如以前那样光亮。那曾经拥有的记忆便涌上来。用水冲洗花瓶时,却又发现它无故多了一道裂痕。顿时丧失了情致。那些曾经的想象便遁去了,我便不再拥有了。也许本身就没有发生过,本来就不曾拥有,又何来不再拥有。
从什么时候起,莫名地念起旧的事物,我总觉得它们的身上,存在一种拥有的迹象,一些极为真实的立场。任何一种我拥有的立场,心态,成长都将会成为那是我的,都是足以让我自己信赖的。拥有的和不再拥有的本身就存在于一个对立面中,它们相互对持,存在于一个微妙的世界中,并决定着一个判断拥有的法则和与之情感。随着年岁的增长,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都不能成为自己的,便被微妙的划到那不再拥有中。
唯有一种方式,让不再拥有的或曾经拥有的都真实纯在。那便是写作,也许谈不上写作,只是一种原始意义上的记录,记录只是来源于人对自我的一种追寻和想念,当记录与拥有对等时,便时常感到生命的曾经仿佛呈现在日光之下。从过去到现在,生命本身就成了一个旧的不再拥有的载体,斑驳沧桑,却始终最贴近自己以及真相的。最能以一种释然的态度去面对得失。
我们行走在生命的甬道上,拥有的给予我们一种力量,不再拥有的给予我们的一种启示,我们不是踽踽独行,而是与明天与昨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