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沱江水,风雨虹桥。
我,是一个上海人,但故乡,却是在湘西凤凰。那是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是我们的初始。好似一只风筝,我高高飞翔于远方,但心中牵系的依然是那座古城。我,再等待,等待梦回凤凰;她在等待,等待伊人归来。
沱江的水那样的清澈,承载着人们的梦,流向远方。在我的记忆中,回到凤凰时,便有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喜悦交织在一起的心情。忧着我仿佛不再属于这个宁静的小城;喜着我又能够听到江水潺潺。早上便听着江边的洗衣声醒来,桃木板敲打衣服,欢声笑语;望向窗外,吊脚楼静静地站在江水中,享受着晨曦;薄雾朦胧中,似听到一首来自远方的歌谣……这便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宁静的小城。
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是忧伤的,宁静的。她有着一份不同于城市的质朴。如同那清澈的水,凤凰人的朴素热情,一览无遗。每当我漫步在古城中,那一张张充满笑意的量便伴随我感受这座城的韵味。
她并不是生来便如此平和,战乱的烽火也曾经光顾。风雨虹桥、吊脚楼、跳岩、白塔,它们便默默地站在那里,听着人们哭泣,看着人们反击,感受着无助、愤怒、喜悦……它们不过是在等待,等待时间流逝,等待阳光洒落。它们,在那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再次回凤凰时,霎时有些恍惚。那船上载着的,是金发碧眼的人;那青石板上独特的光泽,已经被路边商品的色彩所盖;那虹桥的沧桑,被涂料抹去了伤痕……时间所带来的痕迹便这样渐渐被人遗忘、抛弃!我抚摸着吊脚楼,望着江水,却忽然发现,水依旧是那么清澈——梦依旧。
尽管江边灯红酒绿,尽管属于船夫那粗旷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尽管河床上水草依稀……尽管凤凰改变了,但是她还是她,还是那个有着一片宁静的我的故乡。
她不是江南,却胜似江南。
也许人们会说江南水乡甲天下。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江南的水总是千篇一律的青绿色;江南的桥总是造型类似的石桥;江南的路总是简单直白。不似青石板有着历史沉积的光泽;不似风雨虹桥有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不似沱江水皆若空游的清澈——它们承载着凤凰人的感情,饱经岁月风霜却依旧在那里。我的心中便只有一个凤凰。
沈从文笔下,翠翠忧伤绝望地守在江边的小屋,等待着一人归来。凤凰便是静静地屹立千年,只是为了等待故人一次回眸。
朝,看沱江水涨;暮,听渔人晚歌。
凤凰在岁月的流逝中,依旧默默守护着那一份属于小城,别于城市的宁静,帮助世人抚平浮躁的心。沱江水水声叮咚;青石板光泽依旧;风雨虹桥静静看着这些往事,伴随着江水,流经石板,渐渐远逝……
凤凰,我的故乡,等待着我的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还是那青石板,沱江水,风雨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