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过村上春树说他和文字26年的长跑经历,所以我想对于自己这样也喜欢写点东西的人来说,跑晚步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我开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刚刚跑完步回来,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水。一路上灯火阑珊,满校园奢靡的嘻笑声在我耳畔生生不息,如同在这个春天里,漫天飞舞的樱花。
路上经过学校的东大门,有一些男男女女正聚集在灯光下排练着舞蹈,我只知道他们是某个舞社的,并不知道他们所跳舞蹈的名字,我似乎想停下来就此歇住长跑,逗留下来欣赏着他们。忽然一位外国人跑过了我,但也时不时地扭头看看那舞蹈的人群。看得出他和我年纪相仿,他跑步的速度也比较慢。我有意加快了步伐,赶上了他。
寒暄之后我找一个话题,问他知不知道刚才那些人跳的是什么舞蹈。问完我还心存疑虑,万一他的汉语不好,说不下去就很尴尬了。没想到他很流利地告诉我说这舞蹈他自己也跳过,是在伊拉克时跳的。我吃惊地注视了他一下,原来他是位伊拉克人,在这所正宗的中国大学里,我第一次也遇见了中东人。
听到伊拉克这三个词,我不由地想起了那里的战争。于是我像当初在汶川地震那些天问四川网友一样,开门见山地问他那里现在怎么样。他笑着告诉我,他已经来中国4年了,很少回家,所以对于自己家乡的现在不清楚,顶多是在中国的媒体上看看些关于伊拉克的状况。我不禁好奇问他怎么想来中国留学,他说来中国是由于当地政府的安排,自己也就糊里糊涂地来了,之前我还满心地想着可能是中国的国际声誉比较好的缘故,但他的回答彻底颠覆了我的幻想。他接着说自己来中国4年里,一年在学汉语,现在正好大三。他话说得不快但吐字比较清晰,我笑着夸他汉语不错哦,他望着前方,笑了笑。在黑夜里,我看得出他那腼腆的笑容。
就这样我和他边跑边聊,慢慢地已经跑过了5000米校园的半圈。一路上晚跑的人不多,更多的还数一对一对的情侣,在这里,情侣们都喜欢选择在晚上出没在校园里,挽着手,散着步,耳鬓厮磨。突然一对情侣嬉闹着从一旁的体育场跑出来,冲到马路上,打断了我和他的行程。于是我和他停下疲惫的步伐,走一走。
你有没有女朋友?我突然冒出一句。仿佛这个突兀的问题吓到了他,但还好没有。他说以前在家的时候有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孩,但是由于战争的原因,每户人家都面临四处搬迁的境况,加上自己又来了这里留学,渐渐地就失去了联系。我笑着对他说这可不算是女友哦,要不要找一个中国女友?他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笑得很开心。笑完之后他说自己现在还没这个想法,而自己来这里就是学土木工程,完后回国建房子,他还幽默地加了一句:建出子弹很难打破的房子。
建出子弹很难打破的房子。
他的回答与我想得有点出入,但又在情理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幽默,我想起了一些什么,也因此笑笑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和他向前走着。到了留学生公寓楼的时候,他停下来。我笑着说想不到今晚遇上了一位外国留学生,很荣幸,然后我介绍自己说我是资源学院,叫什么。他跟着我也重复了“资源”两个字,但是很吃力地说成了“支援”。
谢谢你,今晚陪我跑了这么久!我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他看我笑得开心,笑着和我挥挥手告别。
一直以来我都没将跑步作为我的一个计划,但由于昨天的运动会,再加上近些天一些事情,闹得自己身心疲惫,于是环着校园跑一跑,想借着这多出来大脑的空闲,好好梳理一番。所以我还幻想着自己能在跑完之后能改变自己目前的状况。但在我回宿舍的途中,我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这些天的那些事,由此我不认为自己能如圣人般有所解脱,或许我本就不是活得潇洒的那种人。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一路小跑着,两鬓的发髻垂下来,一拍一拍地打在脸上,我感觉到自然的舒适,就如同在这来临的春天,我闻到了第一缕属于这个春天里的温暖花香。这也许是听了那位伊拉克留学生的话语,与他相比,也许正真是自己收获了一些,至少是幸福。
“5000米,是健儿的一段赛程,但同时也是勇者的一段征程。加油吧!勇士们!”这是昨天运动会我写在广播里的话,我想写在这儿,给那个伊拉克留学生,也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