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邂逅
期待一个不期而遇。
不要在嘈杂城市的街道,就在我第一次出远门的长途列车上吧。虽然人也不算少,但都是孤独的旅者,这样比较容易让彼此的心接近。
你,悄然而至——这是一列开往北戴河的列车,是在我从疲惫的假寐中醒来时,出现在我眼前的,你就坐在我的对面。
你有着冷静而不冷漠的脸。你并不因着对面坐一个年轻的单身异性而下意识地做作起来,你对我视而不见,将无法揣测的目光投向窗外,使我忽然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很乏味,很不引人注目。我便静静地坐在我的座位上偷偷地看你。
你沉默得象是火车的一部分,让人觉得你似乎一直就这么坐在那里,没有起点和终点。我无法做到如你一样,漫长的旅程守着漫长的沉默。你没有一点想交谈的意思,我自然也不便贸然出声,手中的书却也看不进,道具一般,间或被翻动一两页,我前所未有地感到百无聊赖又焦躁不安,很期望有一件什么事发生,让我有借口改变一下这种僵硬的状态。
当我神思游离地猛翻了几页书后,终于按捺不住地决定开口问:“你上哪儿?”这样一句最常用的开场白。果断地合上书,眼光直视你的脸,张开了嘴巴,岂料还来不及发出声来,你却令人措不及防的掉过头来,竟然是一脸含义不明的微笑,我张口结舌地看着这张生动狡黠的笑脸,忘了该说什么。
你却慢慢开了腔:“看样子,这本书很不合你口味。”我没能回过神。你换上一种宽容怜悯的笑又说:“如果看不进,就别看了,你可以看看窗外?!”我顿时明白,我的所有作态都被你尽收眼底。
我释然一笑,随即你也跟着笑了。
一个没有我半句言语的开场白,伴着你纯朗的笑,定格在我期待后的邂逅中了。
(2)今天天气很阴
今天的天气很阴,搞的人心情都不好,一个人,闷得难受,穿上大衣,懒散的出了家门,打算到妹妹的店里散散心。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很寂寞,没有什么是可以让我动心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是长大了成熟了还是厌倦了?
刚一踏进这个精致的礼品小屋,这里的老板也是我的妹妹宣美就开心地扑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兴奋地说着:“哥,你来得正好,帮我看会儿店,我要出去一下,峰说要去买件毛衣!”
我当时心就凉了,本来还想来找她诉诉苦水的呢,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每个人都这么忙。
看看一旁峰那期待的眼神,我叹口气,拍了拍宣美的肩膀:“走吧,谁让我这么倒霉呢?”
她马上高兴地跳了起来,两眼放光,声音高亢地说:“我就知道哥你好!那好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我们走了!”
“再见!”看着他们两个甜甜蜜蜜的背影,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三)是谁?
“女的”,老妈向我绽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精心地把话筒递到我手里,似乎生怕惊到电话中的那位。
鉴于资历上的巨大差异,老妈理所当然的将电话机放在了她的房间,尽管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由于我的电话次数远远多过他的以至无形中她仿佛成了我的接线员。“谢谢!”我向老妈回报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老妈对于我的通话对象的性别总是显示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关切,而对于这种似乎可以理解的关心我通常总会回报这样一种阐述着理解万岁的微笑,老妈满意地低下头接着看他的报纸,两只耳朵却紧张地竖了起来。
“喂?您好!”我礼貌地向电话那端致意,“喂,是我”,一个我熟稔的声音急匆匆地敲打着我的耳鼓,是……
(四)回忆
记得那夜也在下雨,极细极温柔,形成一卷雨帘儿就在眼前的路灯下斜斜旋转,翻飞。
我说,从没认真去看过雨呢!也未曾去读过它,太多的时候,只是静静独一人聆听。你握住我的手。说:“那今夜我就陪你看雨好了。”急匆躲雨的我们那一刻却成了站在屋檐下雅致赏雨的诗人。是夜么?还是你望雨太专致?也许你没有感觉到我那刻的心跳得很快。
也许你是感觉到的。但从此以后,我们却是再没有那样聚在一起了。更别说再共去品雨。
如今想起,于心中,那夜却成了一道永恒美丽、淡稚的景致。
后来,听你的一位好友提起过你,说你告诉自己还太年轻,承诺不了任何事情。也负担不起一个女孩的深情。在事业尚无眉目的前提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再后来,我们各奔东西了,各自走自己的路。
(五)相识风中
黄昏的校园无疑是美好的,无需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无需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奇怪问题。走在校园宁静的小道上,让思绪随风飘散,去看一看夕阳为天空涂抹的那一缕微红,看一看梧桐叶对根的眷恋——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带有悠伤的气息。
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心情却总是轻松不起来。这几天不知怎的,老是在做错事,昨天才因为迟到而被那个总喜欢洒着浓浓香水的高数老师大骂一顿,今天小雪就跑来警告我,叫我不要乱说话。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校园大片的梧桐树正值落叶时分,它们在风中飘扬着,为我悠伤的心情衬上了一道绝妙的风景。不知不觉地走向北面的草园,那儿的草地是最近才围着原来的一棵全校最大的梧桐树铺成的,听说环境很清悠怡人。不过我却没有去过,因为那儿是校园情侣们的胜地,与我这一个“自由人”是格格不入的。
当然情侣们也是要吃饭的,黄昏的那儿应当是专门为我这种人而设的吧。踏过长长的夹石小道,在七号楼边向右拐,便可以看到那棵微黄的大梧桐树了。踩在围树的草坪上,略一抬头,才发觉原来早已有人先我而来了,就靠着梧桐树坐在老根上。是年轻的情侣,还是心情同我一样灰白的游客,我不由的有些扫兴。
慢慢地走近,却发觉原来是个抱着一把擦得很亮的吉他的女孩子,这个时候还不去饭堂冲锋陷阵,我不由好奇地望了望她:挺苗条的身材,穿着一条白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印有图案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红绿色的格仔衫,屈起的腿上斜搁着一把发亮的吉他,两只修长而白析的手正在上面摆弄着,似乎是在调音。
一头长长的亮丽的头发因为她微倾的脸,被风吹起挂在她的脸边,挡住了我的视线。好有活力,好有动感的女孩啊!我由衷地赞美着,然后不由地猜测起她的来历。是在等待她的情侣的到来吧?是浪漫的女孩在为自己创造浪漫的意境吧?是认真的学生放学后不忍辜负这宁静的时刻而来这儿学吉他吧……?她好象早已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里了,并没有发觉我这个站在旁边不断发出赞美之声的偷视者。
琴音终于从她的木吉他上缓缓地飘了起来。我虽然并不会欣赏音乐 ,但我分明可以感受得到,那是多么动听,多么清雅的乐曲,就象身边的风,面前的梧桐树一样,是一道绝妙的风境线。我就这样被紧紧地吸引住了,站在她的身旁,倾听着她弹吉他,或者说吧,是她高雅仪态,迷人的乐音让我这一刻的心情感到很轻松。
突然,琴音断了,似乎是她凌乱的头发让她感到不舒服,她轻轻地抬起头,用手拢了拢额前的发。就在她抬起头把发拔向脑后的那一刻,终于发觉了旁边有人在注视了。她缓缓的把视线移到我身上。我来不及把我的眼光从她身上移开,跟她碰得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