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小学的时候,是个性格很孤僻的学生。四年级时试过一次跟女生同桌,但我们都从未说过话,同桌说不上是同桌,因此也错失了不少良机。第二学期班主任给我换了个同桌,而在当时我只是认为自己身旁换了一张桌子罢了。
新同桌是北方人,父母刚迁移到南方,因此他也就在南方读书。他经常和周围的同学说起北方,偶然一次我听到了他口中的北方。他说北方下雪不冷,到融雪时才冷。假如在冬天里洗完头一走到外面,你的头发就会变得又干又硬了。在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北方和南方天气有很大的差异,只是觉得北方很新鲜很好玩。
上了高中后,虽然我经常用“雪白”这个词语,可我却从未看过雪,从没去过北方,但我已经知道北方有龟裂的土地和勤劳朴实的农民,并且还有一大推古老的建筑。同学们都喜欢说起北方的故事,他们都说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到北方看雪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于是我便有了去北方的冲动,把北方作为了自己的理想,并且为此感到很开心。这是我最矫情的一次。
到了大学,开始对北方的渴望慢慢变淡。在某一次的高中同学聚会上,我看到曾经至好一起为大学奋斗的同学。有几个读了两年高三后,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有一个去读了心理学,看来是想拯救人类脆弱的心灵。去了打工的同学都说太忙没来聚会。那次我们都说起了曾经在高中自己心中的北方,并半开玩笑地谈起当时我们说过的雪。只是,我们都不再轻易谈自己的理想。
我活了这么些年头,发现所有人都是在做着同一件事。南方的人跑到北方去,北方的又跑到南方来,我们终其一生,就是这样一直在跑。
后来终于有一天,有个女孩跟我约定说要一起看雪。在这里我想写下她的名字,蕊。那时我们都很浪漫,她说她带我北方去看雪,看完雪后就要我带她去海南看海。在蕊看来,似乎雪是北方的故事,海是南方的故事。我当然知道这其实是一个误区,就像我以前认为青春是在懂得爱情后才开始一样。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记得第一次到了北方时,心情没有想象中的愉快,觉得一切都是风轻云淡。雪依然是人们说的那样充满意境,只是那种意境要我一个人去体会无疑是对我进行一种残杀。我不知道蕊为什么会与众不同停留在南方。难道只是因为她说过害怕零下几度甚至几十度的寒冷天气?
当我准备和蕊一起去看雪时,蕊跟我说我们一起在南方她已经很知足了。
当然最终我还是去了北方,不然我也就永远看不到雪了。我被分配到北方的一座城市工作,蕊则留在了南方照顾年迈的父母。在北方工作一年后我才发现,原来蕊说的知足,其实是我们内心一直不敢说出口的分手。南辕北辙的我们,就像北方和南方的故事。
这些年我一直想用文字来写蕊,写她给我的感觉,可我总是连第一句都写不出。雪在我心中仍然是美好的东西,只是我现在还不是很适应寒冷的天气。
前段时间,蕊突然给我寄来了一封信,她告诉我她去北京看了雪,并寄给我几张她在北京的照片。照片里她在微笑着,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背景。
如今,北方是我心中的一块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