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云渐渐消散,但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身上的伤口终究会愈合,但心中的创伤何时才能痊愈?
她曾经和妈妈说过,人这一生必然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她并不惧怕死亡。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正安详地躺在长椅上,阖着眼,仿佛还带着微笑。
那时的我对她的态度才刚刚好转一些,明白她是我的外婆,是长辈。我应该敬重、孝顺她。
那二OO八年的五一节放假,我和父母回老家看望她,听她这样说,我佯装很生气,对她撇撇嘴:“不要乱说哦外婆,你可以活很久的,明年就是你的九十大寿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来庆祝哦……”可是,远远没有想到,那次的见面竟是永别。三个月后,我和她阴阳永隔。
接到外婆死讯时,妈妈抱头痛哭,匆匆赶回老家,外婆的最后一面我们没来得及见到,看着躺在白布里的老人,听着周围一片哭声,我流不出一滴泪,仿佛眼泪早已流干,嗓子干得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样站着,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只有我和她。她走得很平静,正如她自己所说,一点儿也没有恐惧。子女都各自有了家,她觉得没什么需要她牵挂的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我们这些孩子。只是不喑世事的孩子们却不领情,将她的付出视作理所应当。
在这种时候,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她为我拄着拐杖去几里外的集市买衣服;她摸索着为我准备着丰盛的早餐;她拿着我递给她的桃子像个孩子一样地笑;眼睛不好的她几乎要把脸贴到照片上,却一样看得那么专注,如同要将我们的模样深深刻在她心里……
心,钻心地疼,如同一只虫子无声无息地吞噬着我的心。原来,失去一个最亲的人是这么痛苦,撕心裂肺的痛哭无法表达这种心痛。当我手抚着还温热的骨灰盒时,竟然哭不出来,内心却早已泪流成河。
虽然现在她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但那种心痛的感觉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上,因为我永远地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