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初秋傍晚的天空,干净而明亮,泛着微红,像一件光洁的釉里红瓷使得两旁的树枝以一种恣意的姿态,无心的成了瓷片上的冰纹。再向后看,却又是一幅烧云翻滚,醉阳染幕的水彩图。
公交车晃着身子彳亍着,路程与目的地熟的数不清走过多少遍,以至于从“嘎吱嘎吱”的响声中令人猜得车的年龄并不幼稚。
车上人挨着人,好不容易抢的一个座位却因一位年迈的老人那满脸岁月的灼伤而让了出去。我于是不得不又背起沉重的书包。但也因她感激的话语和那和蔼又和气的笑容冲淡了所有不满。
当时她接过我的书包同她的菜袋子靠在她腿上,皱眉嘀咕道:“现在小孩怎么功课这么多”,又扫了眼我那身白净的校服,便询问我学校和年龄,我也一一回答。我们就这么聊上了。她也谈到了自家孩子身上她说她的孙女今年六年级了,成绩名列前茅,却总不爱吃饭。我听着她说,她也时不时像我亲婆婆一样来一句:“你们这些小孩啊,总是不吃饭,我瞧你都比她还瘦哇……”车上有学生在互相吐槽,有男人在电话念家,有提着菜篮,里面塞着湿漉漉的芹菜的妇女在闭目……窗外的红霞也染红了整片天,路过的流云惬意,也无心的点缀着这幅美景。
我听着老人说,老人也听着我说。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来自陌生老人的关心。明明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却像久别重逢的故人般。离别时,她依然是笑得春风和气,我也不舍地抬笑道别。
走进家门,是母亲恰好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是父亲坐在桌前忍不住偷夹一块香味四溢的五花肉,是姐姐悄悄在房间探出头来的熟系的揶揄一笑。
家总是令人心安的。久违的那道菜,那一堆回答总是“知道了、好的好的”的唠叨,或是那张贴在书桌前的励志小帖,在那个初秋莅临的夏末,被阳光染得微紫色的房屋中,我站在阳台,不禁回忆起那位“故人”,又想到新的人生在向我铺展开来,想到第一天踏进中学时的那几缕跳跃于树叶上闪着金光的“小精灵们”灿烂地对我笑……
阳台上的秋风清爽而温柔,混着人家炒菜的飘香,伴着已经昏暗的夜,天上的某位神仙悄悄点燃了几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