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很晚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冬至——一个地理学上特别的日子。记得她说,冬至日在12月22日前后;冬至日,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冬至日;太阳在地平面的东南角……时隔半年,我有某种淡忘它们的趋势,尽管那些文字对我而言,是不能忘掉的。我几乎惊叹于人类大脑的遗忘率,但又苦于思索,高兴的,怕失去的,为什么又总是最早失去的。
昨晚梦到她了,不记得是第几次,我对数学有着某种天生的排斥,但我还是可以推论出一个未知式,是第n+1次,n>3。早晨我问同学:上帝让我梦到她是什么意思?我的自由谈笑?她的模糊轮廓?现在,我猜到了,因为是冬至,是她让我懂得了冬至。
前几天,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论文成绩,我一如既往地惊叹于她蓬勃的生命力及旺盛的工作能力。对于现在貌合神离的我而言,认真怕是天下最难的事,而她永远都做得到,我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像鱼依赖水那样贴着她才能生存,但事实证明,时空分离,确实让我陷入了一种垂死的挣扎,在一片空旷的黑寂中手足无措地夸张扭动。我不是说属于我的幸福只有那一点,而是让我读懂的幸福只有那一点。
今天早晨,突然有种想祝贺她的强烈渴望。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己的纯粹里,在自己的臆想,猜测及高度敏感的感知中分析她的思维,因此我把自己陷入了一种矛盾的状态之中。想着,做还是不做?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颤抖,我永远无法知道手机那头的她究竟是在温婉微笑呢还是生出几分抱怨。但我又总想,讨厌就讨厌吧!我并没有钻进她私人空间的打算,也不感兴趣她真正是一个什么人,我只是守护我心中画出的人。我知道她不完美,但我情愿摒弃所有的暗点,至注视她耀眼的光环。
我动手发信息了,标准的黑色宋体写着“已发送”。我努力按住胸腔里有些激动的小东西,漫不经心地笑着,或是东看看,或是西望望,思修老师在N尺遥远的讲台上自顾自地口水大战,我却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期待着可能回馈的小温馨。
信息来了,她说话还是那个风格,“半年未见,想必一切都好......”她还是那么相信我,就像那次我因为懦弱逃离考试的时候,她没有单独批判我。那时候听说实验班某某因为和我一样的逃离而被批判时,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嫉妒,那时
孤单着仰望天空,心里忿忿不平,她不关心我。后来,找她讨教学习方法的时候,她说我应该是个自信的孩子,我攥着拳头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抬眼看到她在黑板上留下的痕迹,模糊了双眼。我小心翼翼希望铸造的出路在这一瞬间轰然坍塌,我迷路了,因为她的信任。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用高中时纯真而满足的姿态奔跑,阳光挤过冬日仅存的绿叶钻进我的瞳孔,似乎想要放大某种幸福,我低下头扑闪睫毛的时候,西北风刮疼了我的肌肤,我对她说:“我还好,只是想家。”可是我过得不好,过得很不好。我忘记了什么叫做理性,忘记了怎样做到勤奋。我一直相信命运是有轮回的,不然怎么会出现和三年前几乎如出一辙的情形呢?只是,我学会了担忧,懂得了从这里那里N多层次的分析,我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梦想追求者了,而是精神上依赖着,生理上又现实着的分裂者。我甚至有些羡慕一分为二的孙悟空。因为我总是无法像马克思说的那样,把它们统一的天衣无缝。现在常常想到,半年前,我还是专心啃书本的乖乖女,因为数学老师的轻视而挣扎,因为多上了一节地理课而欣喜。而现在,专业技能没有什么提高,精神上却分裂出一个欲壑难填的自己。入世是庸俗的物质之痛,出世是无助的精神之殇,我站在边缘地带,找不到正确的坐标。
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有一本痛楚的经书,但我仍然羡慕她把经书抛在脑后的潇洒气。我经常在想她,想着那段远去了我却固执着不肯让之褪色的时光。我常常记起某个地理概念,想着东经120的天,像神奇但却沉寂的北纬30度,注定绕不开地球的球心。
2009冬至,我和地理的特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