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看到过有关罗布人村寨的照片:以金色的大沙漠为背景,在碧绿的塔里木河和胡杨林的衬托下,一个穿着黄色罗裙,头戴漂亮花帽的罗布美女站在塔里木河边,舞动着优美的身姿,随着热瓦普乐师的伴奏吟唱翩翩起舞。图片将人与自然和谐相容的意境描述的惟妙惟肖,看后令人神往。今年,终于经不住心灵的催促,借助假期的空闲,我有幸踏上了那片土地。深秋的南疆重镇库尔勒市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下空气格外清新,导游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甜美的声音里透露出温暖,一路上她把罗布人村寨描述的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讲述,大家的心情如同飞速转动的车轮一样急切起来,早就刻在脑中的罗布人村寨几个字就象频频招手的罗布姑娘,逼着人想尽快见到她的真面目。
罗布人村寨在巴州尉犁县墩阔坦乡的塔里木河河畔,从库尔勒市出发,八十多公里的路程,不知不觉中已踏上了那块土地,深秋季节里的罗布人村寨,注满了穿着五颜六色的观光客,面对着连绵起伏、茫茫无边的沙漠,抖擞着发黄叶子的稀疏的胡杨树以及昭示着罗布人风俗文化的简陋建筑,大家将感受写在脸上,嬉笑中都将自己的倩影留在了样式各异、或大或小但功能都差不多的机器里,好像完成任务似的,不多时,大多数的红男绿女便开始显得百无聊赖,脸上荡漾着遗憾的表情。走那么远的路程,花这么多的时间,难道就是为了照几张相片吗?我不置可否,望着在金色大漠背景下抖动的胡杨,断流多时的塔里木河,一汪汪的小湖泊,我也失望起来,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了来时的那种心情,更体会不到导游所描述的那种沙漠、胡杨、湖泊、河流浑然一体的感觉。于是,我打开记忆的闸门,终于记起了《西域水道记》中的一句话:“罗布人不食五谷,不牧牲畜,惟以小舟捕鱼为食”,如果书中的记载是确凿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还原一下曾经罗布人的生活写照:在罗布泊水泽丰盈的时候,他们乘坐在用粗大的胡杨树凿成长槽状的独木舟里,在湛蓝无垠的湖面上,潇洒的扬起篙撑,用他们能看穿水下一切的猎鹰似的眼睛,高举篙撑插向湖面,一条大鱼便会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滑出一条耀眼的弧线,这时,他们脸上便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对着大漠胡杨河流湖泊,再扯着嗓子大吼几声,然后满载着一天的收获驶向第二个黎明,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图画啊。
然而,世事变迁,随着或是自然的、或是人为的因素的影响,曾经“胡商贩客,日款于塞下”的楼兰城终于承受不住拷打,湛蓝碧绿、浩淼无垠的罗布泊也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罗布人曾经的伊甸园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与风采,面对日益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们无能为力,好在他们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依靠塔里木河这匹脱缰的野马在洪水期给他们带来的一汪汪小湖泊逐水而居,这被他们称为海子的小湖泊便成了他们最后的家园。
我忽然想起了恩格斯的一段话: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这真是真知灼见啊,已淹没的古丝绸之路,已沉埋荒漠的楼兰古城,还有眼前的这断流多时的塔里木河,都清楚的表明自然界已经向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出了挑战,在挑战面前,被罗布人称为海子的小湖泊能是他们最后的家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