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古城面西的城楼有一个战备码头,那里是嘉陵江最宽阔的一处。岸上卧着石雕的犀牛,面朝着江。犀牛何时卧于此已不得而知,只是后来人们又管此地叫“犀牛河坝”。早些时候,犀牛石是天然的,后来雨打日晒的久了,样子便很模糊了,于是人们又稍加雕刻,使其更逼真了些。
城楼就在学校外墙不远处,我爱趁放晚饭的时间去河坝坐坐。时间正好是大阳将落未落的时刻,目睹着夕阳沉落几乎成了我每日的必修课。大多时候天气都是晴朗的,夕阳也明灿灿。余晖落在江面上,泛起了点点的金亮。偶有游船划过,惊起的波浪似披上镶了细碎金子的绸面一样。江上常驻着一群野鸭,胆子很大不怕人。常扎堆在江心嬉戏,有游船过来也不避退,常常是船身快压进了才不紧不慢地划走。江的对面有好几座连绵的山,山不怎么高,因此夕阳且要好一会才能完全隐于山后。最妙的是山顶有一座亭,隐隐于松林间。平常并不怎么容易发现,只有夕阳挪到此处才能县花一现。我坐在江这边,隔着金带望向亭子,寂然间有种隐世归林的感觉在头心萦绕。我的身后是车水马龙,来往间都是熙熙攘攘,而此刻我的眼前只有波光鳞鳞的江,若隐若现的亭,将落未落的日。清风夹杂着江面的水汽,柔柔地朴在我的脸上,我忘记了那吵闹也忘记了身后的学校。
不知何时残阳已完全从我视野中消失,沉沉暮色兜头罩下来。皎洁的月冷冷悬在江心上,江面粼粼的金光已变成银色。山上的亭子周身装了霓虹灯,此时正绚丽地亮着,银的,绿的,蓝的交替变换着。比起白日的若隐若现,夜晚的亭子像位摘下神秘面纱的妙龄女郎,热情奔放地展现着自己。
亭子热闹着,山下却静然。只有一两豆灯火默默燃着,应是住户人家亮着灯。我处在着熙攘的闹市中隔着宽阔的江面遥遥地望着那处幽静,心中满是向往。不知那两豆灯火下是否也有人隔着这江看这来往间的热闹。
学校的预备铃模糊地传过来,我起身朝着学校走去。路过犀牛石雕,它仍然稳稳地卧在那里,仿佛开天辟地以来它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