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至今他还在为学生的成绩担忧，而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也许他还在严厉地瞪着学生，也许他在学生头上敲的“毛栗子”仍令调皮的男生胆寒，用灰色这个词形容他再好不过了，灰色的衣服，灰色的烟圈，严厉的目光，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就是我的小学老师——杨老师，那抹灰色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记得那是四年级一节昏昏沉沉的数学课，阳光，懒懒地撒进教室，我的思维似乎也随之凝固了。杨老师一脸严肃地走进了教室，那脸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连一丝阳光也透不进去。瞬间，班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收起了笑容，连调皮鬼们也直挺挺地坐着。他一步三摇地走到讲台前，也不说话，顺手抓起一枝粉笔。“刷刷刷”几下，一道几何题迅速
出现在黑板上。数学不是我的强项，这种难题我很少想，还是让那些聪明的人做去吧。我慢慢抬起头，只见他慢慢走下讲台，站在我身边。我似乎能感觉到他那锐利的目光，将我穿透。我用余光稍稍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件灰衬衫，灰色仿佛无边无际，像排山倒海地朝潮小的我压来。“咚咚”，我的课桌被轻轻敲了两下，我意识到厄运来了。“你，上去做一下。”他那听上去轻松的声音似乎击倒了我，连说声“不会”的余地都不给我留下。我颤抖地站起来，怨恨地嘟嚷了几句，无意间我的目光撞上了他利剑般的眼神，我脸一红，立刻移开了目光。
我站在讲台前，盯着那道题，只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挤压着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听见我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
突然，我只觉得头上一阵疼痛，扭头一看，原来是他冷不丁地敲了我一下，痛得我头皮发麻。“好好想你能做出来的。”我铜铃般的大眼眼瞪着我，连一下也不眨，我只觉得，他的瞳孔好像也是灰色的，配上他那张板着的脸，很像《哈利波特》里不苟言笑的斯内普。
随后，他又在教室里巡视着，那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震得我心头发毛。如果我做不出来，他会责骂我吗？可我脑子就像生锈一样，怎么也不好使。快想，快想啊！脑子里这个强烈的念头不停地闪烁着。
终于，在几分钟的苦思冥想后，我写出了答案。“嗯，做得很好，以后数学课代表就你来当吧。”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平静，连一丝表扬的意味都没有，好似冬天的寒风刮过我的心，终于，逃过一劫的我课后猛补数学，只是为了当好数学课代表，不再被他敲“毛栗子”，不再面对黑板上的数学题手足无措，那阵灰色的日子我至今还忘不掉。
上学期，我回校，看老师时他谈起此事，他依然抽着烟，平静地说：“看你学得不差，只不过给你些压力罢了。其实你是会做的，只不过不愿意想。”我恍然大悟，才理解了他的严厉和“毛栗子”。他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学生，真是用心良苦啊！若没有他，也许现在我还对着难题发呆吧！我又一次仔细打量他，他仍穿着那件灰色衬衫，仍是严肃的面孔，此刻，灰色给我的不只是压力，它是我心中最明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