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描写母亲的散文1600字

2024-05-23下载文档一键复制全文

[母亲散文]

再过几天,就是母亲逝去两周年的忌日了。痴余秋雨散文:痴地看着母亲生前的照片,那远去的生活片断,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由牵起我对母亲的深切思念。

母亲生来命运多桀,厄运不断,苦难深重。

一九二四年的夏天,母亲诞生在芗溪乡的军山村。外婆在生下母亲六个月的时候便因血崩而撒手西去,可怜外公带着一双儿女苦捱度日。在那个饥寒交迫,生产力水平低下,物质商品又极度匮乏的年代,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儿,这可难坏了我惯做田地里粗活的外公,让这个粗手糙脚的大男人真的是感到束手无策啊!无奈之下,外公为了女儿能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有奶吃,不缺失母爱,他托人替女儿找了个收养的人家。那天,他眼里含着泪,抱着女儿随着介绍人来到了离家十七八里远的老屋赵村,把女儿送给了一户赵姓人家。

赵氏夫妇俩人,苦做苦吃,把个家道过得倒是很殷实。只是可惜膝下并无子嗣,让俩人经常是长嘘短叹,抱怨命运不济,有负祖先。这如今,突然从天上掉下个女儿来到身边,真是喜出望外,满心欢喜。他们夫妇俩真的是视女儿如已出,十二万分地倍加爱护,潜心看顾。并请乡里有名望的先生替女儿取了个名字叫喜凤,寓意为他们喜得了一位凤凰般,美丽、可爱的小公主。

自从养了喜凤这个女儿以后,赵氏夫妇终日是乐得余秋雨散文:合不拢嘴,尽享天伦之乐。但乐之余,亦难免有丝愁苦从心中泛起。按老祖宗的规矩,女生外向,终是要嫁出去的,这断了根可如何是好?说来也怪,似乎是冥冥之中老天睁开了眼,体察了赵氏夫妇的心头苦衷。也可能是他们救了这女儿喜凤一命,并将她抚养长大,积了阴德,他们夫妇俩竟然于十几年后,老来得了一子,取名全福,寓意为全靠老天才修来的福份呐。

一九三九年春,在我大姑父的撺掇和搓合下,母亲嫁给了比她大九岁的父亲。从此,开始了她的另一段艰难人生。

母亲刚嫁过来的那年,父母的新房是放在那间四面透风的薩屋里的。由于爷爷奶奶去世得早,余秋雨散文:单身的父亲是自打鼓自扒船,就连结婚用的被子都是从大姑父那里借来的,尚有一头连絮棉都没包住的旧棉被。全部的家当就只有父亲肩头那一付讨生活的扁食(饮食)担子。

刚成亲时的那两年,父亲挑着扁食挑子每天出门炸油条,卖馒头,下清汤,逢墟赶集的忙乎去得赚饭钱。母亲则去帮大户人家打短工,春插秧、夏选苗、秋收果、冬播种,总是两头见星地煎熬在生活的沧桑风雨中,遭够了有钱人的白眼,受够了奔波忙碌,千辛万苦的累。后来,在母亲的建议下,父亲肩上讨生活的挑子,和母亲一起离开了老家芗溪,开始了在莲花山下,龙泉河边,响水滩头、谢家镇上等地之间赶台脚(赶台脚:即每天去追赶有演出的戏台,戏台边人气旺好做生意)的生涯。

由于父亲的手艺精湛,,加上母亲的精明和会打算,几年时间下来,母亲帮着父亲在谢家滩镇上买了田,购了地,置上了带有门脸的房产,自己开起了卖扁食的店铺(饮食店),做起了老板。真正是把根扎了下来,告别了以往浮萍似的无根生活。

按说,美好的生活应当在向他们招手,幸福就在不远的前头。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未及两年,一九四八年的一场火烧谢家滩的大火把他们的希望彻底地烧没了。烧得他们通身只剩下两双拳头,四只空手,拖儿带女的回了老家芗溪。

一九四九年,芗溪解放了。在解放初的唯成份论时,父母被评了个手工人的成份,看来这全靠了谢家滩的那一场大火,把原本要戴在他们头上的那顶地主老财的高帽子一同烧掉了。这真是应了过去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倚的那句老话了。

家乡刚解放的那一阵,母亲与父亲一起投入到了互助自救的大生产运动当中去了,他们成了互助组里最活跃,最积极的份子。后来,他们又与一些手工人们一起联合起来,成立了南峰合作商店,为当时的地方经济发展作出了较大的贡献。

后来,他们的出色表现和对工作认真、负责任的态度,深得时任马涧区委书记的汪源龙同志的赏识,双双被抽调到了当时的区委工作。父亲负责后勤保障,母亲则在妇运会做妇女运动工作。在此期间,区委曾一度要求母亲下乡镇担任妇运主任,后因我的二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相继患白喉病和某种怪病夭亡之后,父亲坚决不同意母亲再工作了,要她专门在家里看顾好几个孩子。母亲大生产了我们兄弟五人和四个姐姐,我是最小的,排行第九。后来只剩下了我们现在的四姊妹,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现在的大哥原本排行第四,二哥排行第五,姐姐排行第七。

也是因为在马涧区委的那几年,家庭频遭不测,父母坚决地要离开区委回南峰工作。组织上了解他们当时的心情,便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这样,父亲便重新回到了南峰合作商店来工作。而母亲为了在家照看我们兄妹,就随之永远地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而成了个名符其实的家庭妇女。

六四年,我还未满两岁,父亲便得了重病,被送进景德镇市立医院去住院治疗。那时候的大哥才十二岁、二哥十岁、姐姐才六岁,每天清早,大哥要顶替母亲去帮饮食店挑井水补贴家用。母亲三天两头走一百多里的山路,长途跋涉,频繁往来于南峰与景德镇两地之间,照顾病人,看顾孩子。淌尽了辛酸泪与汗,操碎了困苦疲累的身心。幸得老天照看,父亲终于从死亡边缘被母亲给拽了回来,半年多以后,一家人团聚了。

父亲出院之后,身体是大不如前。一大家子人要吃饭,还要维持父亲的后续冶疗仅靠父亲的每月二十七元工资是远远不行的。母亲为了养家糊口,又重新走上了打零工的艰苦求生路。母亲终年在饮食店,供销社的生资仓库、粮站的粮库、轧花厂的车间之间连轴转。每天不是挑水劈柴,就是扛粮包、背麻袋、运棉包、上车卸车,装船除仓忙个不停,风里来雨里去,累得个半死。晚上回家来还要照顾我们这一群小家伙们忙到深夜才休息,母亲真的是成了个不知疲倦的铁人。

这样的日子就一直忙活到了一九七九年。这一年,我考上了师范,母亲心中特别高兴。临上学前,她带上我连续几天去几个主要的亲戚家里串门,与亲戚们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说到动情处时,她总是抹着眼泪告诉人家,她这么些年的苦没有白吃,她终于看到了希望了!每当想起那时候,忆起母亲的脸庞糊满了泪花的情景,我总是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说,我一定要争口气,能让母亲过上舒心、幸福的日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几乎让我的这一愿望成了泡影。八三年的春天,我牵着心爱人的手儿幸福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按说母亲终于可以放下担子好好地度过晚年吧?偏偏是事与愿为,也可说是造化弄人吧?生活楞是把我推进了万丈深渊,让我差点放弃了生活下去的勇气。这个时候,年过花甲的母亲在背后成了我强有力的支撑,她坚强的意志激励了我生活的勇气,树立了我战胜灾难的决心。我毅然丢下襁褓中的女儿留给母亲,背负着被癌魔侵害的妻踏上了漫漫寻医路

后来,我为了还清因妻子治病而欠下的巨额债务,我开店做起了小生意。这时候的母亲便成了我家的店员,每天看店售货,忙个不停。后来,我又开起了照相馆,为了赶生意,我只顾照相、冲相、洗相,母亲便成了个专业的相片烘焙师,负责烘干、剪切、包装、分发等一应工作,哪里又能过上几天清闲的日子呢?

直到二00二年以后,我把母亲及全家接到了现在居住的小城里,才算是稍稍舒心了一些,我的一双儿女也已长大成人了。眼看着生活是一天比一天过得愉快,可天不从人愿,母亲于二00八年冬月二十九日,瞌然长逝,享年八十四岁。

这一路想来是我的无能和不孝,才没能让母亲过上几天幸福、舒心的生活,每每忆起那些前尘往事,我的心里都在隐隐作痛,愧疚难安。这正是:慈母音容在,欲孝子难言。坎坷前尘事,唯母头上天。今忆风和雨,全赖母手牵。拙词与浅句,奉与母灵前。娘亲,你在天国安好否?儿甚念!

二0一0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于怡然斋

[余秋雨母亲的散文]

一生最大的勇敢都来自母亲

作者:余秋雨

九旬老母病情突然危重,我立即从北京返回上海。几个早已安排好的课程,也只能调课。校方说:这门课很难调,请尽量给我们一个机会。我回答:也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有一个母亲。

妈妈已经失去意识。我俯下身去叫她,她的眉毛轻轻一抖,没有其他反应。我终于打听到了妈妈最后说的话。保姆问她想吃什么,她回答:红烧虾。医生再问,她回答:橘红糕。说完,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咧嘴大笑起来,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橘红糕是家乡的一种食物,妈妈儿时吃过。生命的终点和起点,在这一刻重合。

在我牙牙学语的那些年,妈妈在乡下办识字班、记账、读信、写信,包括后来全村的会计工作,都由她包办,没有别人可以替代。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总是带着我。等到家乡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尼姑庵里开办小学时,老师们发现我已经识了很多字,包括数字。几个教师很快找到了原因,因为我背着的草帽上写着4个漂亮的毛笔字:秋雨上学,是标准行楷。

至今我仍记得,妈妈坐在床沿上,告诉我什么是文言文,什么是白话文。她不喜欢现代文言文,说那是在好好的头上扣了一个老式瓜皮帽。妈妈在文化上实在太孤独,所以把我当成了谈心对象。我7岁那年,她又把扫盲、记账、读信、写信这些事全都交给了我。

我到上海考中学,妈妈心情有点儿紧张,害怕因独自在乡下的育儿试验失败而对不起爸爸。我很快让他们宽了心,但他们都只是轻轻一笑,没有时间想原因。只有我知道,我获得上海市作文比赛第一名,是因为已经替乡亲写了几百封信;数学竞赛获大奖,是因为已经为乡亲记了太多的账。

医生问我妻子,妈妈一旦出现结束生命的信号,要不要切开器官来抢救,包括电击?妻子问:抢救之后能恢复意识吗?医生说:那不可能了,只能延续一两个星期。妻子说要与我商量,但她已有结论:让妈妈走得体面和干净。

我们知道,妈妈太要求体面了,即便在最艰难的那些日子,服装永远干净,表情永远优雅,语言永远平和。到晚年,她走出来还是个漂亮老太。为了体面,她宁可少活几年,哪里会在乎一两个星期?

一位与妈妈住在同一社区的退休教授很想邀我参加他们的一次考古发掘研讨会,3次上门未果,就异想天开地转邀我妈妈到场。妈妈真的就换衣梳发,准备出门,幸好被保姆阻止。妈妈去的理由是,人家满头白发来了3次,叫我做什么都应该答应。妈妈内心的体面,与单纯有关。

妈妈如果去开会了,会是什么情形?她是明白人,知道自己只是来替儿子还一个人情,只能微笑,不该说话,除了谢谢。研讨会总会出现不少满口空话的人,相比之下,这个沉默而微笑的老人并不丢人。在妈妈眼里,职位、专业、学历、名气都可有可无,因此她穿行无羁。

大弟弟松雨守在妈妈病床边的时间比我长。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他完全是在妈妈的手臂上死而复生的。那时的农村谈不上什么医疗条件,年轻的妈妈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儿,一遍遍在路边哭泣、求人。终于,遇到了一个好人,又遇到一个好人

我和大弟弟都无数次命悬一线。由于一直只在乎生命的底线,所以妈妈对后来各种人为的人生灾难都不屑一顾。

我知道,自己一生最大的勇敢都来自母亲。我6岁那年的一个夜晚,她去表外公家回来得晚,我瞒着祖母翻过两座山岭去接她。她在山路上见到我时,没有责怪,也不惊讶,只是用温热的手牵着我,再翻过那两座山岭回家。

我从小就知道生命离不开灾难,因此从未害怕灾难。后来我因历险4万公里被国际媒体评为当今世界最勇敢的人文教授,追根溯源,就与妈妈有关。妈妈,那4万公里的每一步,都有您的足迹。而我每天趴在壕沟边写手记,总想起在乡下跟您初学写字的情形。

妈妈,这次您真的要走了吗?乡下有些小路,只有您和我两人走过,您不在了,小路也湮灭了;童年的有些故事,只有您和我两人记得,您不在了,童年也破碎了;我的一笔一画,都是您亲手所教,您不在了,我的文字也就断流了。

我和妻子在普陀山普济寺门口供养了一棵大树,愿它能够庇荫这位善良而非凡的老人,即便远行,也宁谧而安详。

妈妈,一个温暖而疼痛的名字。

妈妈已经老了,确实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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