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离开,谁会记得我,谁会记得我是谁?
我是一只猫,从记事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的只有在一个小院子里,在一棵樱花树下,一个美丽的女孩,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毛发,用嘴巴亲昵的在我背上吻着,她说,如果我离开了,她还会记得我。她知道我是只猫,也许不久后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后来,女孩搬离了小院,然后我就到了那片猫声犬吠凄凉的闹市中。
我静静地蜷缩着,蜷缩在白色笼子的角落里。不知道在何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简简单单的运动服,帅气的笑容,那个老爷爷一脸兴高采烈地把我抱起来,递到那个人手里,我就这样被卖了。
卧在男孩的怀里,吮吸着他身上飘来的薄荷味,再时不时地瞟几眼他身上的白色,再看看自己黝黑的皮毛,我慵懒地闭上眼睛,颠簸的怀抱突然平静了,我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到薄荷男孩家了,环境幽雅,还有樱花,再向左看,是个女孩,比薄荷男孩小几岁的样子,我好奇地蹦到女孩身前的桌子上,发呆着的她刹那间尖叫起来,被这吓到的我也不约而同背道远离这个奇怪的人,那女孩跳到薄荷男孩身边,大声叫“哥”,我平复自己的小心脏,干脆看起“兄妹斗嘴”,听着他们俩一句温文,一句尖利。也听懂了不少,原来这个女孩不喜欢我啊,看着她厌恶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遭受别人的白眼。我乖巧地离开女孩,躲到樱花树下,继续睡着,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再有人喜欢……
樱花开始从花盛,到花衰、花败、花落,时间一下子从那花的蓓蕾上悄然划过,我和女孩的关系还是僵持着。她喜欢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端起茶杯,点点品味。瞧着她优雅翘起的小拇指,瞧着她惬意闭起的双眸,瞧着她眼帘下睫毛遮挡住的半月阴影,很安逸吧,其实她不生气的时候还挺尔雅的。
只要一感到舒服,我就会发困,果然,我现在已经开始打着呵欠了,渐渐进入梦乡,背上的一下刺痛传到脑部神经——谁戳我?抬起好象是有一百八十吨的眼皮,抖抖猫耳,扭过头去,身旁赫然出现一个人影,是那个女孩,看着她虽然害怕但是却又好奇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这个下午觉睡不成了,我干脆起身,眨吧眨吧我的大眼睛,那个人说过她最喜欢我的大眼睛了。但是女孩似乎不怕我这招,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为了表示我像春风般温暖的情感,大海般广阔的胸怀,我——不理她,蹦上她经常呆的桌子上,摆弄着她珍爱的茶瓷器,迈着优雅的猫步扭过一件件茶具。好象记得,之前的那个人也喜欢喝茶,只要一喝茶,杯子里就只会是胭脂色的红茶,踮起脚尖,她的茶杯里也是红茶,散发着清香。不知不觉,她开始慢慢靠过来,怎么?不害怕我了吗?女孩似乎开始减轻了对我的敌意,一步一布移回原位,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拨开我的爪子,拿起杯子,眼神转向樱花树。我趴伏在桌子上,仰视着她,想起了那个人的长发飘逸,喝茶时,发丝会偶尔飘落入茶水中,而她的头发却是用绳子高高的竖起成一个马尾辫,比起那个人,女孩多了利落大方的简单。
猫是敏感的,我感受到女孩的敌意在消减。这时的她意外的准许我跃到她身上,我纵身一跳,落入她的怀里,将和身子明显不合比例的大头露在外面,在她端起杯子时,她在茶盖里倒了一点:“跟我一起喝吧!”我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她,随即便也学着她的样子,用舌头一点一点舔着,我们都不知道,有种化学反应在产生。时间再次度过了一个季度,女孩不再惧怕我,对我开始友好,会学着薄荷男孩的样子梳理我的毛发,会用手轻轻地按摩我的脊背,这种蜕变始终让我无法接受,但是时间一长,也就适应了,毕竟人类的情感比我想象的复杂的多。
秋季刚过,女孩就要带我出去玩,她的游乐园,我倒是没见过,看看也很好。那是一个废弃的操场,虽大,但是遍地是枯黄的荒草,生的气息少了很多,蓦地,远处传来笑声,竟是一群骑自行车的男孩,我知道他们是那里最“霸道”的学生,女孩跟他们同岁,却经常受到欺负。他们将自行车堵到我们面前,看样子似乎又要做什么坏事了,我集中精力,对着当前的男生就抓了一下,接着便和女孩逃走,我侥幸的松了口气,如果真要来一次“人猫大战”最终输的还是我们。离开操场后的第三天,女孩和他哥哥出去了,我依旧待在院子里玩耍,这时,院子大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那些学生!我就知道遇到他们一定会倒霉,准备逃跑,谁料竟被拎起,一甩甩到灌满水的水盆里,用他们的手按住我的头使劲往水里按,像魔鬼一般将我浸入水中,呼吸开始急促,渐渐减弱,慌忙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人的哭喊,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被一滴一滴泪珠惊醒的,寒意并未从我身上消失,我半昏半醒,那泪水是女孩的,“喵”不要哭,眼睛哭红了,也不会比我的大。“喵”好了,不要哭了,你的眼睛最大还不行吗?“喵……”不要哭,放心,我还是你的猫,你哥哥带回来的猫,眼睛比你大,皮毛黑黑的,喜欢睡觉,和你一起喝过下午茶的那只猫,“喵…………”不要为我伤心,不要,为我伤心……“如果,你离开,我还会记得你!”好熟悉的话,以前的那个人也说过吧,可是,这次的“如果”似乎成了永远。
如果,我离开,我知道她会记得我,因为她说过,我相信,她,会永远记得我……